麦仑·沙迈和卡本·萨哈
古时候,埃及有个名叫阿卜杜拉·拉哈曼的生意人,他有一儿一女,兄妹两人都长得超凡脱俗,如花似玉。因此商人给儿子取麦仑·沙迈,女儿取名卡本·萨哈。
阿卜杜拉·拉哈曼因为自己的子女生得太美丽可爱,把保护教育他俩视为头等大事,为了避免他人嫉妒的流言蜚语和坏人的阴谋诡计,他把他俩关在家中苦心栽培。除了父母和仆役外,整整十四年,他兄妹都没有和外人交往。在那漫长的十四年里,商人夫妇教子女读书、写字、背诵《古兰经》,并用文学艺术熏陶他们。直到儿子长大成年,商人的老婆才对丈夫说:
“你打算把儿子关到什么时候,总得让他出去见见世面吧。他到底是男还是女啊?”
“他自然是男子汉。”
“他既然是男子汉,为什么你不带他到生意场合跟你学习做买卖的本领,并同往来的客商结识呢?这样人们都会知道他是你的儿子。你这么做,等你有一天到真主面前去的时候,众人都知道麦仑·沙迈是你的儿子,他有权继承你的遗产;否则,你若悄无声息地撒手一去,麦仑·沙迈即使对人说:‘我是阿卜杜拉·拉哈曼的儿子。’人家也会认为是凭空捏造。人家会说:‘我们没有见过你,我们不知道他有你这个儿子。’那时候,官家会来没收你的财产,统统收归官府,你的儿子就丧失继承权了。同样,我也主张让我们的女儿卡本·萨哈在大家面前亮亮相,叫人们对她有个好印象,说不定会有门当户对的小伙子前来求婚。我们可以借机替她完成婚姻大事呢。”
“我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为了保护他兄妹二人不遭伤害,因为他们生得实在太可爱了。可爱的人容易惹人嫉妒。”
“真主会保佑他们的!他们不会有事。今天你带儿子到铺子里去看看吧。”
于是她把儿子体面地打扮起来,给他穿戴华丽的衣冠,把他打扮成惹人注目的中心人物,让他父亲带着出去。
在去集市的路上,看见他的人,又惊奇又羡慕,被他的美貌所吸引,依次走到他面前,吻他的手,向他问好,围着他看,有人说:“阿卜杜拉·拉哈曼家中升起了太阳,照亮了整个街市!”又有人说:“阿卜杜拉·拉哈曼的家里升起了一轮新月!”还有人说:“节日的新月从阿卜杜拉·拉哈曼家中崭露头角了!”
大家指指点点又夸赞又为他祈福。
阿卜杜拉·拉哈曼对那些追随的人群非常反感。听了他们的赞叹,更觉得面红耳赤。他拿人们无可奈何,只埋怨自己的老婆,暗里咒骂她,怪她不该怂恿自己带儿子出门,惹出这种事来。他回头一看,前后左右都是追着看热闹的人群。经过大街,来到铺子门前,他打开铺门,让儿子坐在身旁,和他一同坐在铺中。只见门前挤得水泄不通,连过路的人也要进来看他的儿子,而且不肯走。于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着他看。
商人眼看人们成群结队地瞅他的儿子,感到很不舒服,又感到难办,一时竟不知所措。
麦仑·沙迈和苦行者
正当阿卜杜拉·拉哈曼感到尴尬为难的时候,突然有个道貌岸然的苦行者从人群中挣脱出来,对着麦仑·沙迈标致漂亮的容貌,又吟又颂,感动得痛哭流涕。继而他用右手摸着白发,缓缓走向麦仑·沙迈。他的威严令在场的人们肃然起敬。他失魂落魄地望着麦仑·沙迈,令人惊奇地献给他一束鲜花。商人忙掏出几个银币,付给他,说道:“修行者,快拿着你的报酬走开吧!”
苦行者收了钱,一屁股坐在铺前的长凳上,望着麦仑·沙迈,泪如泉涌,不可收拾。人们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猜疑道:“修行者不是好东西。”有人说:“八成是这个修行的爱上那个青年了。”
商人看见这种情景,一下子爬起来,说道:“儿啊!我们关门回家吧,我不做生意了。全是你母亲干的好事,愿安拉惩罚她,惹出这许多是非。”
“喂!修行的!快走开,我要关门了。”商人接着向苦行者喊叫了一会儿,随即关上铺门,带着儿子走了。可是看热闹的人群和那个苦行者一直跟他父子身后,直到他家门口。商人见儿子麦仑·沙迈进屋去了,才回头对修行者说:
“修行的,你怎么了?你为什么痛哭流涕?”
“我的主人,我等着做你的座上宾。你接待我,等于接待了安拉的客人。”
“我竭诚欢迎安拉的客人,那你请进来吧。”
商人想:“这个苦行者要是对我的儿子居心叵测,或行为轻薄,我一定饶不了他;假若他是正人君子,那么我应尽地主之谊招待他吃喝。”商人心存此念,请修行者进家门,让他在客厅里坐下,又立即悄悄对麦仑·沙迈说:“儿啊,我走后,你陪修行者坐一会儿,我从窗户里偷看他,他只要有一点轻薄行为,我马上来杀死他。”
麦仑·沙迈遵从父亲的话,独自在客厅里陪客,坐在苦行者身边。那个苦行者呆呆地望着他,一个劲儿在那里哀伤哭泣。麦仑·沙迈跟他说话,他总是毕恭毕敬地回答,而且不停地唉声叹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饭时,他仍然边吃边哭,一直盯着麦仑·沙迈。二更时分,该是睡觉的时候了,商人吩咐麦仑·沙迈:“儿啊,你好生伺候这位修行的伯伯,不可疏忽大意。”
“不,我的主人,把孩子带走好了。或者你跟我们睡在一起吧。”苦行者见商人要走,便说道。
“不必。喏,这是我的儿子。他跟你睡在一起,如果夜里有什么需要,他会伺候你呢。”
商人说完,走出客厅,悄悄地藏在隔壁的屋子里,从窗户里偷偷察看苦行者的行为。
麦仑·沙迈走到苦行者的跟前,轻薄地跟他说挑逗的话。苦行者十分生气,神情严肃地对他说:“孩子,你说些什么呀?求主保佑,这是安拉绝对不允许的。我的孩子,你快离我远些。”说着,他自己赶紧爬了起来,远远地躲开。
麦仑·沙迈却追了过去,说道:“修行的,我从心底里喜欢你,你怎么不懂得珍惜呢?”
“你再不放规矩此,”苦行者更加生气了,“我就叫你父亲来,把你的行为全都告诉他。”
“家父知道我的行为,他不会管我的。”
“向安拉起誓,我是不做这种坏事的。即使把我杀了,我也不干。”他不顾麦仑·沙迈的一味纠缠,断然起身,面对圣地麦加的方向,朝拜了两次。刚拜完,麦仑·沙迈又过来纠缠、骚扰他,他只好又拜了两拜。这样连续不停地拜了五次。
麦仑·沙迈问道:“你这是拜谁呀?放着好事不享用,却整夜站在礼拜坛上,难道你要得道升天吗?”
“孩子,你快赶走附在你身上的魔鬼,快虔心诚意的皈依安拉吧。”
商人在隔壁屋里,亲眼看了发生的一切,听了他们的谈话,证实了苦行者是个好人,并没有心存歹念。他暗暗地想:“如果这苦行者是个坏人,那他用不着处心积虑,花这么大力气回避了。”
苦行者为避免骚扰而继续做礼拜的时候,麦仑·沙迈却仍一个劲儿打扰他,致使他终于忍无可忍,脾气大发,不顾一切粗鲁动手,把麦仑·沙迈给打哭了。商人听到孩子的哭声,走进客室,替他擦干眼泪,把他抚慰一番。然后他对苦行者说:
“老兄,你既然是个正经人,可你看见我儿子的时候,为什么会伤心落泪呢?这当中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有的。”
“你先前悲哀哭泣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是好人,因此,我才叫孩子那样做,借此考验你的品德。我早想好了,如果发现你有什么轻薄言行的话,我非杀死你不可。后来我亲眼目睹了你的正直言行,才明白你是个正直本份的人。向安拉起誓,把你哭泣的原因告诉我吧。”
“唉!我的主人啊!你别提我的伤心事了吧。”
“不,你非告诉我不可。”
于是,苦行者讲了一段故事——
巴士拉女郎的故事
你们要知道,我是浪迹天涯的苦行者,借以观察世间奥秘。事情巧得很,有一天,是礼拜五的午前,我在巴士拉城中闲逛,见大街上家家户户铺门都敞开着,可是所有的店中都空无一人,男女老幼全不见,连猫狗也不见踪影。整个城市万籁俱寂,既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神魔出现的迹象。我对这种情景感到万分诧异,对自己说:“瞧,城中人带着猫狗都上那儿去了?安拉对他们做了什么?”
当时我饿得发慌,便从面包店的炉中取出热饼,再到油店中,拿饼蘸奶油和蜂蜜吃,又去茶馆喝茶,接着又上咖啡店去,喝壶中煮沸了的咖啡。吃饱喝足了,才自语道:“这实在太奇怪了!好像城中的居民突然死绝了,或者他们是因为逃避突然降临的灾祸,才来不及关锁铺门,逃难去了吧!”
正当我苦思冥想,自言自语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鼓声。我感到十分害怕,赶忙躲藏起来,悄悄地从洞隙中向外偷看,只见是一群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她们都没有蒙面纱,一对一对地走了过来。我一数,她们总共八十人,分为四十对。其中有位年轻的姑娘,骑着一匹用珠宝镶饰的金鞍银辔的骏马,那个小姑娘脸上也没戴面纱,身着最名贵的衣裳服饰,打扮得十分艳丽,简直是倾国倾城。她脖子上戴着宝石项链,胸前挂着珠宝玉石的胸饰,手上戴着闪闪发光的手镯,脚上系着镶有珠宝玉石的脚镯。其余的姑娘拥着她。她身边还有一个佩着一把长剑的女保镖,她的剑是翡翠做的,而剑鞘上镶满珠宝玉石。
那个美丽的姑娘来到咖啡店附近,勒住马缰,吩咐道:“姑娘们,我听见这间铺子里有人的喘息之声,你们快进去检查,别让一个人躲在里面偷看我们,我们都没有戴面纱嘛。”姑娘们奉命,一窝蜂进去仔细搜索。当时我躲在对面的咖啡店中,吓得六神无主。一会儿,看见她们从铺中搜一个男人,把他带到那个姑娘面前,说道:“太太,我们从铺中找到一个男人。喏,就是你面前这人。”
“把他杀了吧!”她吩咐女保镖。女保镖走向前,抽出宝剑,一剑就杀死了那个男人。然后她们撇下那具尸体,扬长而去。
我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吓了个半死。过了不大一会儿,集市陆续有人出现,各人回到自己的铺中。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围拢来看那个被杀的人。我趁人们混乱嘈杂的当头,从咖啡店里钻了出来,虽然没有被人看见,可是我的心却跟随那位女郎走了。我对她情有独钟,私下里到处打听,但没有人告诉我她的消息。我满怀忧虑,始终惦记着她,终于离开巴士拉,流浪到这儿来,不经意间看见你的儿子,觉得他跟那个姑娘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令郎使我想起那个姑娘,触动了我对她的一片深情,所以忍不住伤心流泪。这就是我为什么悲哀哭泣的原因。
修行者谈了他的经历,大哭了一场,对商人说:“我的主人!向安拉起誓,求求你,放我走吧。”
商人十分怜悯他,就很恭敬地开门送他走了。
麦仑·沙迈的巴士拉之行
苦行者的那番话,对麦仑·沙迈影响很深。他一心想着巴士拉城中那个美丽可爱的女郎。次日早上,他一起来就对他父亲说:“商人的子弟都习惯出去经商赢利,做父亲的总是预备货物,让儿子带到别的城市去经营赚钱。父亲,您怎么不给我备些货,让我出去闯荡,试试运气呢?”
“儿啊!做那种生意的都是本钱不多的小商贩。他们让儿子出去经商,为的是赚钱养家糊口。我自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财物,又没有什么企求,怎能让你出去吃苦受累?咱们父子的感情深厚,我是一刻也不愿与你分开的,何况你生得这样英俊,从小在温室中长大,叫你一个人出去经营,我太放心不下了。”
“父亲,您老一定得给我预备货物,让我出门经商。要不然,即使没有本钱、货物,我也会偷偷地逃走呢。如果您想让我听您的话,就请给我预备货物,让我出门经商,由此我也可以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
商人见儿子一定要出外经商,便对老婆说:“儿子要我给他预备货物,让他出去做买卖。依我看,背井离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出去做买卖有什么不好的?这本来就是商人家的习俗嘛。商人的子弟,都以出去做买卖赚钱为荣呢。”
“许多生意人其实很穷,他们想赚大钱,不得已才背井离乡,外出奔波劳累。至于我的钱财,已经够多的了。”
“财富再多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你不答应他的要求,我拿自己的私房钱给他预备货物好了。”
“他这么年轻就出远门,我怕会发生悲惨可怕的事呢。”
“出门经商以望发财,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我们不该阻拦儿子。要不然,他背地里悄悄出去,我们找不到他,那才丢脸呢。”
商人觉得老婆的话有道理,很干脆地拿出七万金币给儿子预备货物,同时商人老婆也给了儿子四十颗价值不菲的宝石。这些宝石的价格,最少的也值五百金币。她嘱咐儿子:“儿啊,你把这袋宝石带去,万不得已时它会给你带来好处呢。”
麦仑·沙迈把装着宝石的袋子挂在腰里,携带着货物,辞别了父母,向巴士拉出发了。
他一路不停地跋涉,当距巴士拉只剩一天路程时,他却不幸被匪徒抢劫。他的衣服被剥,随从被杀,他自己血迹斑斑地倒在死人堆中。强盗以为他死了,抢了货物,一哄而散。强盗走后,麦仑·沙迈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发现货物已被抢得精光,仅剩腰间挂着的那袋宝石。他悲哀之余,继续赶路,终于来到巴士拉城中。
事情巧得很,他到巴士拉的时候,正好是礼拜五,整个城市鸦雀无声,不见人影,跟那个苦行者述说的情况完全相同。街上没有一个人,商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门窗全都是敞开着,他走进一家饮食店,饱餐了一顿,然后在街上遛达,沿街参观。这时候,忽然传来喧闹的人声,他立刻躲进一家店铺里,趁那些姑娘们从铺前经过时,亲眼看到了她们。
姑娘们去了之后,人们渐渐出现在街头,继而越来越多,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整个城市生机勃勃、热闹非凡。麦仑·沙迈找到一家珠宝商行,以一千金币的价钱卖了一颗宝石,作为生活费用。
他在城中过了这第一夜。
麦仑·沙迈结识理发匠
第二天,麦仑·沙迈去澡堂洗得干干净净,换上新衣服,打扮得十分漂亮,好像一轮灿烂的明月。接着他以四千金币的价钱卖了四颗宝石,置备了几套华丽的服装,整整齐齐地穿戴起来,来到街上闲逛,参观市容。他从一家理发店门前经过时,顺便进去理发,跟理发匠攀谈道:
“老伯,我是从外地来的。昨天我进城来,见城中空无一人,随后我看见一群姑娘,她们中有个异常美丽的女郎,骑着马,被其余的姑娘前呼后拥地围着,慢慢走过大街。”
“孩子,这个消息你跟别人谈过没有?”理发匠问。
“没有。”
“孩子,你要小心,千万别提这桩事情。因为人们爱嚼舌头,什么秘密都会一传十、十传百。你年轻不晓世事,我担心你的话要是被人传到那个女郎耳中,他们会加害你呢。你要知道,孩子,从来还没人见过你看见的那种情景,外地人更不知道。至于巴士拉城中的居民,快叫这种祸患折磨死了。因为一到礼拜五,人们一清早就必须把猫狗拴好,不得让它们四处乱跑,所有的居民都要把房屋的门窗关起来,到清真寺回避。任何人都不许在街上行走,更不能从窗户里偷看。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知道。不过,孩子!今晚我向老婆打听一下,因为他是个接生婆,经常给达官贵人接生,随便出入他们的府第,因此消息灵通,知道城里发生的各种事情。若是安拉的意愿,明天你再来,我把向老婆打听到的事讲给你听。”
听理发匠那样说,麦仑·沙迈非常高兴,掏出一把金币,递给他,说道:“老伯,这些金币是我孝敬伯母的,我敬奉她如我的生身母亲。”接着他又掏出一把,递给理发匠,说道:“这是我孝敬老伯你的。”
“孩子,你在这儿坐着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向老婆打听一下,再来告诉你实在情况吧。”
理发匠让麦仑·沙迈在铺里等他,自己匆匆回家去,对老婆谈了结识麦仑·沙迈的经过,说道:“希望你把真实情况告诉我,我好转告给那个富商的儿子。他慷慨大方,挥金如土,如果我们告诉他真相,他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处呢。”
“你去把他带来吧。你对他说我向他问候,叫他到我们家里来听我讲好了。我会让他不虚此行的。”
巴士拉女郎的来历
理发匠遵照老婆说的,一路跑回铺子,见麦仑·沙迈还坐在那里等自己,就跟他说道:“孩子,来吧!跟我去见我老婆,她会让你满意的。”于是他带麦仑·沙迈回家,介绍给老婆。接生婆热情周到地接待麦仑·沙迈,请他坐下。麦仑·沙迈掏出一百金币,送给她,说道:
“伯母,请你告诉我,那个女郎是谁?”
“孩子,告诉你吧,从前印度国王送给巴士拉国王一颗宝石,巴士拉国王要在宝石上钻孔,因而把许多宝石商人召进宫去,对他们说:‘我要你们替我在这颗宝石上钻个小孔。谁钻孔成功,我将赏赐他,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他。但谁要是弄破了这颗宝石,那我非处决他不可。’
宝石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非常害怕,说道:‘陛下,宝石性脆、易裂,因此,我们谁都不敢保证顺利完成任务,而且弄破宝石的可能性很大,恳求陛下别为难我们这些无能之辈。给这颗宝石钻孔,只有我们的头儿才能胜任,他是我们中技艺最高超的。’
‘谁是你们的头儿呢?’国王问。
‘他叫尔彼,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巨匠,很有学问,家财万贯。请陛下把钻孔的任务交给他吧。’
国王采纳了他们的意见,提出同样的条件,叫尔彼替他钻孔。尔彼按照国王的指示给宝石钻了小孔,国王十分满意,说道:‘大师傅,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奖赏,请开口吧。’
‘恳求陛下推迟赏期,允许我明天再来求赏吧。’
尔彼不肯当时就求赏,恳求推迟赏期,那是因为他要向老婆请示,同她商量。他老婆就是你所见的,被姑娘们簇拥着过街的那个女郎。他疯狂地爱她,也是由于过份地宠爱她,他每做什么事,都要先向老婆请示、商量,因此,他请求国王推迟赏期。他回到家后,对老婆说:‘国王答应赏赐我,因为我给国王心爱的一颗宝石钻了小孔。我恳求推迟赏期,以便跟你商量。告诉我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赏赐,我可以请求国王满足你的愿望。’
‘我们家里家财万贯,这辈子都用之不竭。你要是对我一片真心,那我希望国王为我颁布一条禁令:叫城中的居民每逢礼拜五中午前两小时,都上清真寺回避,或者躲在自己家里,关门闭户,男女老少都不准在街上停留,城里的商店却必须打开,让我带丫环骑马在城里观览市景。如果有谁胆敢从门窗里偷看,一旦被发现,我有权杀死他。’
尔彼按老婆的意思如此向国王求赏,国王答应了他的这个请求,果然差人向城中的居民宣布禁令。其他的人听了禁令,满心忧虑,埋怨道:
‘没有人守着铺子,万一有猫狗来为祸怎么办呢?’
为了不让畜牲来破坏店里的什物,国王又颁布了一条禁令:把猫狗也拴好,不让它们乱跑,要待这女郎游览完毕才把它们放开。从那以后,BR的老婆就享有这种特权,每逢礼拜五,总在午前两小时骑马带丫环出来逛街,气势嚣张,排场阔绰。这就是城中没有人影的原因。”
麦仑·沙迈追求女郎
理发匠的老婆把这一切的前前后后跟麦仑·沙迈说了以后,接着问道:“孩子,你是只打听那个小女郎的消息呢?还是希望与她有进一步的交往?”
“伯母,我是存心想跟她交往的。”
“好,你有什么样的资本,请告诉我吧。”
“我身边有四种名贵宝石。第一种每颗值五百金币,第二种每颗值七百金币,第三种每颗值八百金币,第四种每颗值一千金币。”
“你愿意拿四颗宝石出来作开销吗?”
“全部拿出来作开销我都无话可说。”
“好,你先拿一颗价值五百金币的宝石,到市中去,找那个叫尔彼的宝石商人。他经常坐在铺中,衣着考究,十分华丽,身边摆有宝石商特有的工具。你向他问好,同他聊天,请他把你这颗宝石镶在金戒指上,要他做工仔细,戒指尺寸恰到好处。你先付给他二十个金币的工钱,并赏其余的工匠每人一个金币。你跟他多聊一会,等有乞丐路过乞讨,你赏他一个金币,以显示你慷慨大方,不吝钱财,博取他对你的好感和羡慕之情,然后就告辞回去。到明天,你得带一百金币来接济你的伯父,他穷得要活不下去了。”
“好,就这么办吧。”麦仑·沙迈同意接生婆的计划。他急急忙忙赶到旅店中,拿了一颗值五百金币的宝石,忙不迭地奔到珠宝市场中,通过向人们打听,找到了宝石商人尔彼的铺子。他见尔彼服饰华丽、面色庄重,正领着四个工匠在加工珠宝。他过去向工匠们问好后,被请进铺里坐下。他拿出宝石,递给尔彼,说道:
“大师傅,请你把这颗宝石替我镶在一枚金戒指上。请仔细做,要大小适中,做得完美无缺。”接着他掏出二十个金币,说道:“请先收下这些工钱吧,下次再给你剩余的那部分。”接着他又掏出四个金币,赏给其余四个工匠每人一个,赢得了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尤其是尔彼更加喜欢他,跟他聊天,陪他谈心。碰上前来向他乞讨的乞丐,他每次都慷慨解囊,赏给一个金币。由此工匠们更加钦佩他的慷慨大方。
大工匠尔彼是个保守、吝啬的人。他在家中同样置备了一套工具,凡是有精巧细致的活计,他总是一个人悄悄地躲在自己家里制做,不让其他工匠掌握他的高超技艺。他老婆经常陪伴他。只要老婆坐在他身边,他工作就越发上劲,做出来的工艺品就越精美别致,件件都像宫中宝物。那天他在家中替麦仑·沙迈镶配金戒指,他老婆见了,问道:
“你拿这颗宝石做什么用?”
“准备镶一个宝石戒指。这颗宝石值五百金币呢。”
“替谁镶的?”
“替一个富商的儿子镶的。那个小伙子生得英俊非凡,他有着传说中圣苏里曼的印章那样美丽动人的嘴,另外他还有牡丹似的腮,珊瑚似的唇,羚羊颈似的脖子,脸上青春洋溢,肤色白里透红,明亮的眼睛,洁白的牙齿,真算得上是人间金童。再加上他慷慨大方,活泼伶俐……”他一会儿赞扬麦仑·沙迈长得英俊潇洒,一会儿夸麦仑·沙迈慷慨善良,把他吹上了天。他老婆因此对麦仑·沙迈产生了爱慕之情,问道:
“他长得跟我相像吗?”
“他完全具备你的姿色,而且跟你很有相似之处,年龄和你也差不多。要不是怕伤你的心,我会说他比你更美呢。”
小娘子听了丈夫的夸赞,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心中早已对那个年轻人爱慕不已。
尔彼一面工作,一面在老婆面前不停地夸奖麦仑·沙迈。最后终于镶好了宝石戒指,递给她看。她接过去,戴在自己的纤纤玉指上一试,不大不小,恰恰合适。她对此很感有趣,说道:
“当家的,我十分喜欢这个戒指呢,我希望我能得到它,我不愿取下来了。”
“你暂时忍一下。它的主人非常大方,我去跟他商量一下,请他转让给我。要是他愿意卖,我就买来送给你;要是他还有其它的宝石,那我买一颗来,替你镶一个同样的好了。”
麦仑·沙迈跟尔彼见过面以后,回到旅店,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带着一百金币来到接生婆家里,对她说:
“这是给您的一百金币。”
“送给你伯父好了。”接生婆吩咐他,接着问道:“昨天你照我说的做了没有?”
“做过了。”
“那你现在立即去找尔彼。他把戒指给你的时候,你拿戒指往指尖上一套,就马上取下来,对他说:‘大师傅,你弄错了,戒指镶小了!’如果他要重新替你镶,你别答应他,对他说:‘我不要毁掉重新镶,这戒指随便送给哪个奴仆好了。’然后你拿出一颗价值七百金币的宝石,对他说:‘你拿这颗宝石替我另镶一个吧,这颗比那颗值钱呢。’同时你还得给他三十金币,告诉他:‘这是预付的工钱,请你收下,下次再付另外的工钱。’你千万别忘了再赏其余的工匠每人两个金币,过后你就回到旅店。明天记着给我们带来二百金币,等着我教你下一步的计划吧。”
麦仑·沙迈对接生婆言听计从,他来到尔彼的铺中,被请进铺里入坐。他问道:“戒指镶好了吗?”
“镶好了。”尔彼取出戒指。
麦仑·沙迈接过戒指,往指尖上一套,就马上取了下来,扔回给宝石商人,说道:“大师傅!戒指太小了,我的手指戴不上。”
“那么让我替你做大些吧。”
“不!就给你了,随便赏给哪个奴仆戴吧。这颗宝石只值五百金币,不值得重新镶嵌。”他说着掏出一颗价值七百金币的宝石,递给尔彼,说道:“拿这颗重新替我镶吧!”然后又给了宝石商人三十枚金币,同时赏工匠每人两个金币。
尔彼对他说:“等戒指镶好了,你再给工钱也来得及。”
“不,这是我给你的工钱。其余的费用,以后我会再付你的。”
麦仑·沙迈说完,匆匆告辞而去。尔彼十分佩服他的大方、直爽,其他的工匠也有这种感觉。
尔彼喜不自禁,怀揣着宝石戒指,回到家中,对老婆说:“娘子,那个青年小伙子真是太好了,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大方、直爽的人了。你真是好运气,因为他把那枚宝石戒指大方地送给我了。当时他吩咐说:‘随便赏给你哪个奴仆好了。’”
他把经过的情况详细叙述一遍,接着说道:“我想那个小伙子绝不是一般生意人家的子弟,他绝对是个王室贵族子弟!”他越赞美麦仑·沙迈,他老婆对那个陌生的小伙子的倾慕、怀念之情也就又增加了一分。末了,她把宝石戒指戴在手指上,尔彼开始全神贯注地替麦仑·沙迈镶配第二枚宝石戒指,按小伙子的吩咐镶得比第一个稍大一些。
戒指镶好以后,他老婆拿过去,套在手指上,跟第一个戒指并在一起,得意非凡,说道:“当家的,你瞧,我戴这两个戒指有多美啊!要是这两个戒指都成为我自己的东西,那该是件多美妙的事啊!”
“你耐心些。如果运气好,或许我会把这第二个戒指也买给你呢。”
第二天,麦仑·沙迈上接生婆家去,送她两百金币。
老婆子又对他说:“赶快去找尔彼!他给你戒指的时候,你把它套在手指上,马上脱下来,对他说:‘又弄错了,大师傅!戒指镶大了,你是赫赫有名的宝石巨匠,如果按照我的手指来镶,或许就不会出现问题了。’然后你拿出一颗价值一千金币的宝石,对他说:‘拿这颗宝石重新替我镶一个吧,那个戒指也赏给你的奴仆去戴好了。’同时你给他四十个金币,也给每个工匠三个金币,对他说:‘这是预付的工钱,其余的部分,以后再交给你。’然后你看他怎么回答你。你伯父穷得过不下去了,明天你带三百金币来接济他吧。”
“听懂了,一切照办。”麦仑·沙迈满口答应,一刻不停地直奔珠宝集市。
尔彼喜笑颜开,热情地接待他,请他坐下,拿出镶好的戒指给他看。他接过去,戴在手指上,马上脱下来,说道:“我是儒雅的人,而你是赫赫有名的宝石巨匠,你该按我的手指尺寸来加工。我想如果你量一下我的手指,就不该再出现问题。这个戒指镶大了,你随便赏给哪个奴仆去戴好了。”然后他又掏出一颗价值一千金币的宝石,说道:“用这颗宝石,照我手指的大小,请另镶一枚吧。”
“好!还是您说得对。”尔彼恭恭敬敬地说,并量了他的手指。麦仑·沙迈又掏出四十个金币,递到尔彼手上,说道:“给你,这是雕刻费,剩余的工钱,往后付给你。”
“哟!先生啊,你已给我们付了许多工钱了!你对我们简直太好了。”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麦仑·沙迈得意洋洋,坐着跟他们聊天,当时,每一位经过的乞丐都得到他赏给的一个金币。他的直爽、大方又一次表现出来。
尔彼兴高采烈,带了宝石戒指跑回家,对老婆说:“娘子,简直没有比那个青年小伙子更好的人,他是我生平所见第一人!”他在老婆面前,把麦仑·沙迈的种种美德,添油加醋地夸赞一番。他老婆听了更加动心,说道:
“你这个不会做人的东西!既然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还送过你两个昂贵的宝石戒指,你就该花力气去拉拢,办桌酒席招待他,以博取他的好感,加深你和他之间的友谊才是。如果你很喜欢、欣赏他,他就会常到我们家来,那时候你得到的好处就远不止这些了。要是你不请他吃饭,那就只有我出面请他,招待他,让他来做我的客人了。”
“你以为我真是那种一毛不拔的人吗?竟说这种话来嘲笑我!”
“你不是一毛不拔,你不过是不会做人罢了。明晚你请他来吃饭吧,不必请人做陪。他如不肯来,你用平常类似休妻的誓言逼他来好了。”
“全都听你的吧。”尔彼听信了老婆的话,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宝石镶配工作。
第三天,麦仑·沙迈带了三百金币,去见接生婆。接生婆把钱收下后,对他说:“今晚他该请你吃饭了。如果他真请你的话,你就在他家里过夜。有什么事情发生,你明天来告诉我,随手带四百金币来救助你伯父吧。”
“听懂了,一切照办。”麦仑·沙迈答应不迭。
麦仑·沙迈手里的金钱多得是。钱花光了,便卖宝石来维持。
他按接生婆的指示,一刻不停地赶到宝石铺中。尔彼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热情拥抱他,为他让坐,把镶好的戒指拿出给他看。他接过戒指在手上试了一下,不大不小,正好合适,于是便道:“大师傅,愿安拉保佑你,戒指镶得正好,不过对这颗戒指的宝石我还不满意,我还有更好的。这个戒指送给你的奴仆去戴吧。”他说着又递给尔彼一百金币,说道:“收下你的工钱,这么打扰你,真对不起了。”
“老主顾,你给过我们那么多好处,这点麻烦又算什么呢?我们已结下深厚的友谊,难分难舍。向安拉起誓,今晚你一定要上我家来吃顿便饭,让我心安。”
“好的,一定从命。不过我要回旅店去打个招呼,免得仆人在那儿等我。”
“你住在哪家旅店?”
“我住在一家大旅店里。”麦仑·沙迈告诉他旅店的名称。
“到时候我到旅店去找你好了。”
“可以。”麦仑·沙迈回答着,告辞归去。
尔彼担心独自回家会挨老婆的训斥,一直等到黄昏,才去旅店中请来麦仑·沙迈,和他一起回到自己家中,并请他来到富丽堂皇的客厅,同他一起谈天说地。
他老婆看见麦仑·沙迈的标致模样,一见倾心,心中燃起了爱情的火焰。
尔彼陪麦仑·沙迈聊了一会儿天,一起用过晚饭,然后又饮酒作乐,接着又喝咖啡。不觉到了夜间晚祷的时候,他们一起做完礼拜,喝了两杯女仆送来的果子露,两人便迷迷糊糊地睡去。到了天亮,女主人打发女仆用一种鼻烟似的东西,凑在他俩鼻子跟前,让他们闻了一闻。他俩打了几个喷嚏后,慢慢醒来。
女仆道:“老爷,晨祷的时候到了,请起来做礼拜吧。”随后拿来面盆和铜壶,供他们盥洗使用。
“大师傅!我本该早走的,不想睡过了头。”麦仑·沙迈说。
“朋友,在这间客室里睡觉,我向来一睡不醒,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你说得对。”麦仑·沙迈也深有同感。
巴士拉女郎愚弄丈夫
奴仆端来饭菜,宾主一起用过早餐,尔彼起身出去方便的时候,他老婆偷偷闯进客厅,直言不讳地对麦仑·沙迈说:
“你在这儿呆一天我可不满足,其实呆一月一年还是不能满足我的。除非我俩可以终身厮守,结为伴侣。当然,事情并不简单,你先忍耐吧,等我想出一个谁也不会警觉的方法,让我丈夫受到愚弄,使他对我怀疑,他便会一气之下休掉我,我和你就可以双宿双飞,远离这儿去做恩爱夫妻了。此外,我还要把他的金钱财物都带走,让他人财两空。不过这套计划的实施,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安排。”
“我懂了,一切听你的就是。”麦仑·沙迈同意她的计划。
“你先回去吧。如果我丈夫再上旅店去请你,你对他说:‘人是远香近臭的,交往多了,慷慨的人和悭吝的人会同样令人反感的。我怎么好意思常常打扰府上,并让你每天陪我在客厅里睡觉呢?即使你不在乎,你的妻子也会为此恼火的。要是你诚心诚意和我来往,还不如在你家隔壁阻一套房子,让我住进去,和你们成为邻居,那你就可以到我家来畅谈到深夜,我也可以上你家去畅谈到深夜。’这个打算最周到。只要你这样提议,他总得找我商量。我会叫他辞退邻居,因为那套房子是我们出租的。几时你搬到隔壁来,我们的事就好办了。去吧!照我的指示去进行好了。”
“好的,听你的就是。”
尔彼方便完回来,麦仑·沙迈辞别了他,直奔接生婆家中,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小娘子的安排详细叙述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她吗?”
“孩子,我可真是黔驴技穷了。”
麦仑·沙迈和接生婆分手后,回到旅店中。
第二天傍晚,尔彼上旅店去请他吃饭,他毅然回绝说:“对不起,我不能去你家了。”
“为什么呢?我很欣赏你,喜欢同你交往,看在安拉的份上,你随我去吧。”
“如果你要跟我经常来往,长久保持这种亲密的友谊,那就最好在你家隔壁替我租套房子,让我搬到那里去住,以后你要和我聊天,可以上我家来,我一定随时奉陪。当然我也可以去你家和你商谈到深夜,然后各自回家睡觉就行了。”
“我隔壁的房子是我的产业。今晚你先陪我去过一晚上,明天我腾出那套房子,让你搬进去居住好了。”他说着带麦仑·沙迈回家去。
吃完晚饭,做完礼拜,他们喝了他老婆让女仆送来的两杯酒,尔彼喝的那杯放了麻醉剂,睡得跟死人一般;麦仑·沙迈喝的却没有放药,清醒得很。小娘子便趁丈夫酣睡之机,姗姗出来同他幽会。两人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地寻欢作乐,直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尔彼从梦中醒来,找到隔壁的租户,借口自己需要房屋,辞退了那家租户,腾出房屋,让麦仑·沙迈搬了进去。当天夜里,他陪麦仑·沙迈开怀畅谈到深夜后,才回去睡觉。
麦仑·沙迈搬过去以后,女房东找来一个精明的建筑工匠,给他许多金钱,吩咐工匠从她家里挖一条地道,直通麦仑·沙迈屋中,还铺上地板。这样他们来往非常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地道挖好后,她从地道钻出,手握两袋金钱,突然出现在麦仑·沙迈面前。
“你从哪儿来的?”麦仑·沙迈惊奇地问道。
她把地道指给麦仑·沙迈瞧,说道:“你收下他的两袋钱吧。”于是她坐下轻薄地跟麦仑·沙迈寻欢作乐,直至第二天天亮才起身。
她说道:“你等一等,我回去叫醒他。把他打发走了,我再回来陪你。”
小娘子回到自己家里,唤醒丈夫,伺候他起床洗漱完毕,又同他做了礼拜,才把他打发走了。她带上四袋钱币,从地道来到麦仑·沙迈屋中,把钱交给他收藏起来,然后两人坐着谈笑取乐,各尽其欢,才分手离去。
傍晚,麦仑·沙迈从市中归来,见屋里又有十袋金银珠宝和其它的财物。
他刚收拾好,尔彼突然赶到,约他去自己家里,喝酒聊天。女仆照例送上酒肴。尔彼喝了酒,也照例一下子被迷倒在地,麦仑·沙迈却一点也没有问题,非常清醒。这时候小娘子翩翩出现在他面前,同他倾心相谈,又吩咐女仆把金银财物从地道运往麦仑·沙迈屋中,她则继续同麦仑·沙迈说说笑笑。女仆忙忙碌碌,整夜把东西搬来搬去。到了破晓时分,小娘子叫女仆唤醒老爷,宾主喝过咖啡,各自分手。
第三天,小娘子又把她丈夫花五百金币亲手镶配、工艺精湛,并且多年珍藏,不舍得出卖的一柄短剑送给麦仑·沙迈,对他说:
“你把这柄短剑挂在腰间,然后故意在我丈夫面前走动,在他面前拔出来,给他看,告诉他是你今天买的,问他珍不珍贵。他当然识货,不过他不好意思直说是自己的东西。如果她问起你花了多少钱,在什么地方买的。你就说你碰上两个斗剑的人,其中的一个对他的伙伴说:‘我应约去见我的情妇,每次幽会,她都要给我一个银币,今天她因为手头紧,索性把她丈夫的短剑送给了我,我想把它卖个好价钱。’你说你很喜欢那柄短剑,听了这番话,便问他:‘可以卖给我吗?’他说:‘当然。’于是你花三百金币作了这笔交。你再问我丈夫这剑到底值多少钱,等着看他作何反应。你跟他再谈一会,就找一个借口脱身来见我,我在地道门口等你。”
“听懂了,我照你说的去做就是了。”麦仑·沙迈满口答应下来,把短剑挂在腰间,匆匆赶到尔彼铺中。
尔彼热情地欢迎他,请他坐下,忽然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短剑,很纳闷地想:“这是我的短剑,怎么会落到这个商人手里?”他心里揣摸一会儿,暗自忖道:“我必须弄清楚这把剑到底是我的,还是跟我的短剑相似的另一把剑。”
这时候,麦仑·沙迈不慌不忙地取下短剑,递给尔彼,说道:“大师傅,你看一看这柄短剑吧。”
尔彼接过短剑,清清楚楚地把剑审视了一番,但他不好意思直说这是他的短剑,便犹豫不决地试探道:“你这是打哪儿买来的?”
麦仑·沙迈按小娘子所教的说了一遍。
尔彼听了,心不在焉地说道:“用这个价钱买到这柄短剑,真是笔合算的买卖,说实话,它值五百金币呢。”此时他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一双手也不听使唤,一心想着关于短剑的事情,麦仑·沙迈跟他谈话,他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内心像是受着酷刑,身体直哆嗦,脑海里一片迷茫,茫然不知所措。
麦仑·沙迈看见他尴尬的狼狈样子,说道:“你可能太忙了,我先告辞了。”随即离开铺子,急冲冲地赶回家中。小娘子早已等在地道口,见了他便问:
“你照我的安排去做了吗?”
“是的。”
“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这个价钱很合算,这剑起码值五百金币呢。当时他很狼狈,所以我就借口告辞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把短剑给我,他不会怪你的。”
小娘子收下短剑,匆匆回到家中,把短剑照原样放好,然后从从容容地坐在那里。
尔彼在铺子中越想疑心越重,暗道:“我非回家去看看不可,否则难以按捺心中的疑惑。”于是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老婆面前。
“当家的,你怎么了?”他老婆佯做不知情地问道。
“我的短剑呢?”
“在匣子里。”她边说边捶胸顿足地说道:“天呀!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才回来找短剑,要拿去杀人吧?”
“让我看看那柄短剑。”
“你要发誓不拿它去杀人,我才肯拿出来给你看。”
尔彼发过誓,小娘子便打开匣子,取出短剑。他接过短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半天,感叹道:“这才奇怪了!”接着他对老婆说:“把它照原样收藏起来吧!”
“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婆追问他说。
“我看见我们的那位商人朋友腰里挂着一柄和这一模一样的短剑。”接着他把麦仑·沙迈的谈话也照搬给她,最后说:“我见短剑好端端地放在匣子里,我的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么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了!难道我是那斗剑人的情妇吗?难道是我把短剑给他了?”
“说实话,当初我是这么怀疑的,但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太多虑了。”
“当家的,你这个人可真没有良心!”
见老婆埋怨自己,尔彼自觉愧疚,便低声下气地向她赔不是。等她心平气和下来,才回铺中继续工作。
第二天,小娘子又把她丈夫加工的一只装饰得完美无缺的银表拿来给麦仑·沙迈,对他说:“你再去尔彼铺中,找到他,告诉他你又碰上那个斗剑的,正在兜售这只银表呢。你说:‘他说这是情妇送给他的,你只用五十八个金币就买下来了。’你拿给他看,问他划不划算,再注意看他的反应,然后来见我。”
麦仑·沙迈按小娘子的吩咐,又来到尔彼铺中演戏。尔彼看了银表一眼,定论说:“这表起码值七百金币。”
麦仑·沙迈让尔彼心生疑虑之后,便借口离开,匆匆回到家去,把表还给了小娘子。他俩个刚一分手,尔彼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里。
“我的表呢?”他问老婆。
“不是在箱里吗?”老婆神情自若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