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很早以前,营州府迁民县有一个小山村,村里有一个小伙子姓萧名迪,父母在世的时候,一心供他读书,也好取个功名,为萧家光宗耀祖。萧迪聪明伶俐,是块读书的料儿。可惜他福薄命浅,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就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度日。可是无论生活怎样磨难,他仍迷恋诗词歌赋和音律,以此为乐。一般的乐器都会摆弄,知名的曲子,只要听人演奏一遍,他就能牢记在心。
一个春日,萧迪劳作一整天,把自己的那点田地耕种完了,虽累一些,但心里还是很高兴。自己做了晚饭,吃饱了,饱吹饿唱。他看看外面,月色明朗,他觉得不能辜负月圆花香的好时光,他拿上笛子和箫来到院子里,站在老梨树下就吹奏起来。梨花开得正盛,萧迪心情也格外地好,吹了一曲又一曲,古曲《春江花月夜》、《广陵散》吹得荡气回肠,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吹着吹着就有眼泪流下。
“哟呵!真看不出,不仅箫吹得好,还是个多情的种呢。”
萧迪听见有人说话,箫声就住了,睁眼一看,原来身边站着一位婷婷玉立的女子,一袭红色长裙,在明月繁花的背景下,更显朦胧而脱俗。细看女子,身材修长,明眸皓齿,人间少有的丽质。他惊喜地问道:“你是谁?”
姑娘嫣然一笑,回答道:“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怎么,不欢迎啊?”
“不,我是说,天这么晚了,姑娘单身一人从哪里来?”
姑娘又道:“关山难越,莫问来时路。我只是匆匆过客,被你这如泣如诉的箫声引来,真是花好月圆,箫管吹出声声慢。”
萧迪接过说:“月白风清,梨下引来步步姣。吹得不好,让姑娘见笑了!”
姑娘拍手道:“钟期既遇,奏流水何以惭。想不到这小山沟里也有如此雅性之人,超凡脱俗,真是难得呀!”
箫迪说:“知音难觅!夜深天凉,如不嫌弃,何不到茅舍一叙?”
姑娘掩袖笑笑说:“好啊。”就轻举莲步向萧迪的小屋走去,走到门口她深情地看了萧迪一眼,娇声说:“没安好心。”萧迪乘势拥住姑娘,双双走进了屋子里。
第二天,村里人都看见萧迪的家里来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说自己叫胡妩妹,问她是哪里人氏,她不肯说。
没几天胡妩妹就和萧迪结成了连理,从此两口儿不论是劳动,还是吹笛弄箫都是成双成对,形影不离,家里是夜夜箫歌,引得村里的年轻人好生羡慕。都说萧迪这小子艳福不浅。
欢欢乐乐日子过得快,一晃半年过去了。这一天,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位年长的道人,此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他见到萧迪后惊异地说:“施主身上的妖气很重!是何缘故呀?”
萧迪说:“道长何出此言?我身上哪会有什么妖气。”
道人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有无妖气,贫道看得出来,你也不用瞒着,一年里你是否有什么奇遇?”
萧迪怯怯地说:“春天梨花开的时节,遇上了我的妻子,就和她结成了夫妻。”
道人紧问道:“那么,她是哪里人氏?”
“我问过她,只是她不肯说,只说是过路之人。”
道人捋捋飘胸的白髯说:“这就对了。那你发现她身上有什么怪现象发生没有?”
萧迪说:“没啥怪事呀!哎,对了,我见她睡着时,时常有两个火球儿在屋顶上下动。”
道人小声说:“过来我告诉你,你再看到火球出现时,你先把你的嘴张开,然后把她的嘴捂上,这样对你有好处。”
老道人的话,萧迪记在心里了。当日夜里,萧迪故意晚睡,胡妩妹先睡着了,不一会儿火球就出现了,上下翻动。萧迪就按着老道的方法,把自己的嘴张开了,伸手把胡妩妹的嘴刚捂上,火球就忽地一下落入萧迪的嘴里,钻进了腹中,这时,胡妩妹惊叫一声就坐了起来,痛不欲生地说:“这下你可把我害惨了!”
萧迪惊诧地说:“怎么了?”
胡妩妹泪水涟涟地说:“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一个修炼六百多年的狐仙,我苦炼了几百年的仙丹,让你给吃了,我的道行一下子就减退了三四百年。我真舍不得离开你呀!可我们的缘份已尽,我不走是要遭到惩罚的,不走不行啊!”说罢哭泣起来。
萧迪见胡妩妹伤心成这个样子,也哭将起来,边哭边说:“该死的牛鼻子,原来他是害我们呀!这可咋办呀?能吐出来不?”
胡妩妹强颜苦笑一下说:“我的傻相公,吃进肚子里了,怎么吐得出来呢?”
萧迪听完抱住妻子说:“你不要走,不管你是人还是狐,我都离不开你!你要是走了,会想死我的!”
胡妩妹说:“不走是不行的,你要是实在想我就去找我吧,从这里一直往西北方向走,要渡深河,跨海洋,游过、袱水寨,越过背牛顶,到了裂山头,我家就在裂山里面。”
萧迪说:“怎么都是水,我不会、袱水呀,过河跨海的,我怎么过得去呀?”
胡妩妹说:“怕难就别去找我!”说完就不见了。胡妩妹走了,就剩萧迪一个人,如果没有胡妩妹的出现,他一个人过清闲日子习惯了,也算悠然自在。可是胡妩妹来到他家后,夫妻恩爱,百般柔情,日子甜甜蜜蜜,胡妩妹这一走,他倍感冷清。开始几天,他只以吹箫打发时间,只是笛吹裂,箫吹断,也吹不走他对胡妩妹的思念。后来,他笛也懒得摸,箫也不想拿,整天蒙着被子在炕上躺着,可是这样更是寂寞难耐,思妻心切。不行,不管千难万险也要找到妻子。他简单地收拾了行装,带上箫笛,就踏上了寻妻之路,刚走半天,他就向老乡问路:“大哥,到深河怎么走?”那人说:“我们这地方就叫深河。”“啥?深河不是深不见底的大河?”“对,深河不是河,只是这个地方叫深河。”
萧迪喜出望外地说:“好,深河不是河,那海洋是海吗?”“海洋也是个村庄,你已经走过来了呀。”
“哦!原来滴水没沾就渡过了深河,也跨过了海洋,这路也不难呀!”他赶路也更来劲了,到了黑天,到了一个地方找了个小店住了下来,一打听,恰巧这个村庄就是袱水寨,萧迪乐了,心里说:“看来袱水寨也不用、袱水了。”
第二天一早,萧迪就打听去背牛顶的路,店家告诉他,背牛顶就在北面的大山里,上背牛顶要蹬柏木梯子。他就往北奔着大山走,他爬山越岭,钻沟蹚过森林,真是好不容易找到了柏木梯子,这座山又高又陡,险处都有梯子,直搭到山顶,他顺着梯子艰难地爬上了山顶,举头向四周嘹望,惊喜地看到东北方向有一座更高的山,山头上裂个大缝,这肯定就是裂山头了。他急忙顺着梯子下了背牛顶。向着东北方向疾走如飞,累得全身汗湿,才到了裂山下。只听有声音说:“裂山是昼张夜合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萧迪四下看看,也没见到一个人影,他高声问:“你是谁?你是谁?”就是没人应。他一看西山的太阳已剩半个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裂山,刚进去,就听“咔叭”一声,裂山合上了,里面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着黑往前走,又累又怕,全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发现前面有一点亮光,他高兴极了,就向亮光走去,到跟前才发现是一座青堂瓦舍的大宅院。靠一头的屋子里透出灯光来,好在院墙不高,他翻墙跳了进去,悄悄地摸到了亮着灯光的窗下,用手指抿点唾沫,把窗纸掏个小窟窿,单眼吊线向屋里一望,让他喜不自胜,正是妻子胡妩妹在秉灯读书。他情不自禁地喊:“娘子,快开门,让为夫想得好苦啊!”
他这一喊不打紧,屋子里的灯立刻就灭了,院子里鸡鸣狗叫,其他屋子的灯都亮了起来。只听有人喊道:“有贼!快来抓贼呀!”萧迪哪能跑得了,被抓个正着,被几个大汉按颈扭臂押到灯火通明的大堂上。只见大堂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慈眉善目,仪表堂堂。老人干咳两声,然后启齿问道:“来者何人哪?怎么深夜擅入我的私宅呀?”
萧迪慌忙施礼,述说了来意。
老人听后,说:“找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呀?”
“回老人家的话,我的爱妻叫胡妩妹,我猜想不是您的女儿,就是您的孙女儿,求老人家开恩,让我见见她吧!”
老人说:“我们这儿没有叫胡妩妹的,年轻人到别处去找吧。” 萧迪坚持说:“她就是你家人,刚才我还看见她在那边的屋子里读书呢。”
老人有些愠怒地说:“放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孙女,怎允许你个外人偷看?见你憨厚老实的份上,就饶过你这一回,你走吧。”
萧迪倔强地说:“见不到她,我就是死也不走!”
老人叹息一声说:“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碰南墙不回头呀。那就了却你的心愿吧,把我九个孙女都喊来,你看哪个是你所说的人,如果没有,你就必须得走。”老人又对仆人说:“去,把老夫那九个宝贝孙女都给我唤来。”不一会儿,八个窈窕女子就排成一溜儿走进堂来,第一个进来的就是胡妩妹,萧迪非常高兴,啊!怎么都一模一样呢?女子们走上前,没有一个理他的。这时老人说:“小伙子呀,你可看好喽,哪个是你要找的?”萧迪摇摇头,从怀里摸出箫管吹了起来,仍然没有一个有特殊表情的。这时老人哈哈大笑说:“怎么样?没有吧?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老夫还能骗你么!到别处去找吧。”
萧迪不依不饶地说:“老人家,您说您有九个孙女,怎么只来了八个?没来的那位肯定就是我的妻子。”
老人发怒了:“你,你也太没规矩了吧!来人,把这个无赖之徒给我拖出去!”应声上来两个大汉,掐住萧迪的胳膊硬拖出去扔在大门外。可萧迪哪肯走,因他吃了狐狸的仙丹,又来到了狐仙洞府,他也就成仙体了,不吃不喝,他就在洞府外吹笛吹箫,想以自己的乐声唤出自己的妻子。可他哪里知道,胡妩妹失去仙丹后就被罚,关在深山洞府里苦苦修炼,哪出得来呀。从此以后,这裂山也不裂开了,时常从山里传出很动听的音乐声,越是下雨阴天,萧迪越是思妻心切,就吹得越欢。久而久之,人们就管这座山叫“响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