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大路上来了两个学生,一个叫张甲,一个叫胡义。他们走着说着,忽然,张甲问道:"胡义,你说,人行善好,还是作恶好呢?"胡义说:"当然是行善好!"张甲说:"叫我说啊,还是作恶好。"他俩一路争论,也没争出个头绪。张甲说:"胡义兄弟,咱们一起朝前走,如果遇到三个人都说行善好的话,你挖我双眼,如果要说作恶好的话,我就挖你的双眼。"胡义心想:好啊,天下谁个能说作恶好呢?于是两人打手掌,再往前走。
张甲走在前边,遇到一位老者。这位老者已年过古稀,白胡子搭拉在胸前,正在拾粪。张甲上去问:"哎,老头子,我问你:“人行善好,还是作恶好呢?”老头子把胡子捋捋,眼瞅这个学生说话没有礼数,就说:“叫我说啊,还是行善好。”
张甲一听说行善好,就“扑通”一声跪下了,说:“老大爷请你救命?”老头子说:“怎么啦?”张甲说:“你看后面的学生,跟我打赌的,要说行善好,他就要挖我的眼睛,你如果说作恶好,那就不挖我眼了。你看怎么办?”老头说:“好好,那我救救你命就是了。”
老头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学生“哗”一下把书箱打开了,拿出碎银几两给老头,老头喜得难受。说着说着,胡义也赶到了,看这老头正在拾粪,就问:“老大爷,请问你,人行善好呢,还是作恶好?”老头子想:我有心说这个行善好。唉!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只能反着说了。就说:“还是作恶好啊,你没听说行善不见好吗?”没等胡义分辩。张甲抢着说:“怎么样,还是作恶好!”胡义只得说:“再向前问。”又连问二人,都是一样回答,胡义哪知都是张甲在前头已捣鬼。钱花了,都说作恶好。
太阳就要落下去了。到了一片荒山野岭。张甲说:"胡义,可别怨我对不起你,咱可要挖你的眼睛了!"胡义说:"那你就挖吧。"当下,张甲把胡义双眼给活活的挖了,又把胡义书箱打开,把里面的散金碎银全都拿走了。
胡义在地上痛的死去活来,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他爬呀爬,一摸,有间小屋,大概是个山神庙,再进去一摸,还有座神像。他爬到后边去了。
三更天时,突然听见东南上狂风呼呼,冲进来几个野兽。里面有猴子个说:"虎大哥,这里好像有生人味儿?"老虎说:"是草芽味吧!"这时又进来一个狗熊,说:"哎,你们二位还比我先到了。"
猴子和老虎忙起来叫狗熊一起吃酒。狗熊说:"不慌。"把神像一掀,拿出个小鼓说:"小鼓乒乓,热菜热汤,九个仙女,歌舞弹唱,与咱们吃酒作乐。"说着,果然出来了九个仙女。
谁知猴子一旁"哎"了声说:"可惜咱不是人,要是人可发啦。”狗熊接着说:“怎么啦,你看,打这门往前走一百步底下,埋有十八缸金子,你说刨出来够咱们吃几辈子;往东走五十步那沟里的水,那是仙水,什么病都能治好,秃子洗了能长头发,瞎子洗了长出眼睛来。咱们挑水到街上卖,好不好?又能给人治病,咱也能发财!”这几个说完就一溜风走了。
胡义在里边听得一清二楚。他想,我不管你金子还是银子,要是真能把我的眼睛洗好了,那我可真的谢天谢地了。胡义就往东爬呀爬,约有五十步时,一不注意“扑通”掉进沟底下去了。只听见半山腰下“哗哗”地流水,他就洗呀洗,洗了好长时间。约摸更天左右,他就觉得眼胀得慌,往天一看,见是满天星斗,心里可高兴了,真是有眼天堂,无眼地狱啊。胡义从沟里上来,发现自己书箱子已被人打开,银钱也给拿走了。
胡义赶到北京,正巧开考。他写的文章真是不得了的好,一下子中了个头名状元,又招为驸马,插了金花。这天,他出来夸官亮职,走到一家客店前,发现门前站个人,身上穿的不像个样,面黄饥瘦,三分像人不像人,七分像鬼真是鬼。这个人是谁呢?其实就是张甲,他挖了胡义的眼睛,来到京城,谁知他到了京城就害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血汗病,误了考期,如今听说新状元出来夸官亮职,特出来看热闹的。
官轿来到店门前,胡义说:"落轿。"胡义下轿,上前拉住站在门上的那个人,说:"张甲哥,你怎么在这儿的?"张甲一愣,"哎"的一声跪下了,说:"大老爷你是。。。。。。"胡义说:"快起来,张甲哥,你不认得我啦,我是胡义啊。"张甲听说是胡义,心想不对,他眼睛已经给我挖了,怎么能到这里呢?仔细一看,确实是胡义。胡义又说:"张甲哥,赶快上轿。"张甲说:"老爷,我怎能上轿?"胡义说:"别老爷老爷的,赶紧上轿。"张甲就上轿了,胡义对客店老板又说:"掌柜的,你家店钱由我来算,这是俺哥。"坐轿就往状元府去了。
一到状元府,就吩咐摆酒。张甲边喝边说:"兄弟,我做事太不对了,不该把你的眼睛挖了。胡义兄弟,你眼睛怎么长出来的呢?又得了这么高的官!你真是富贵荣华,前程似锦。"胡义说:"俺哥哎,张甲胡义,莫问前程啊,多亏你当初把我的眼睛给挖了,要不哪有今天?"张甲说:"为什么?"胡义就把经过的头尾-一说给他听了,又说:"俺娘还在家里,我得赶紧回家看望母亲。"说完两人就分手了。
张甲听说那小石屋地方埋有金银财宝,就往那儿去了。进门一看,老虎他们几个又在里面吃酒作乐。老虎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就猛地一口把张甲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