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水资源十分稀少的国家,那里住着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几个孩子。有一天妻子对自己的丈夫说,“我非常想在晚餐时吃到一只耐马特怪的肝。如果你像你说的那么爱我的话,就出去抓一只耐马特怪来,杀死他取出他的肝。如果办不到,你的爱也不过是句空话罢了。”
“烤些面包吧,”她丈夫说,“然后把面包屑装到这个小包里。”
妻子照做了,她做好后对丈夫说:“小包准备好了,里面装得满满的。”
“很好,”他说,“我这就出发去找耐马特怪。”
但是耐马特怪不像妻子想象的那么容易找到。丈夫走啊走啊,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只。不一会儿他就饿了,不得不从包里面拿出一点面包屑吃。当他准备休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沼泽边,这里与耐马特国的边境接壤。但是这里也没见着耐马特怪。原来他们都出去打猎了,因为他们的粮仓空了,唯一留在家里的是他们的老祖母。她太老了,老到走不动了。于是丈夫觉得好运降临,便赶紧在其他人回来之前杀了她,取出她的肝脏,剥下她的皮穿在身上。他刚穿好,就听见耐马特怪回来的声音。他们都很喜欢老祖母,从来不会离开她时间太长。他们涌进了屋子喊道:“我们闻到人的味道了!有人在这里。”说着开始到处寻找,但是他们只看见了他们的老祖母,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不,我的孩子们,不!这儿怎么会有人呢?”然而耐马特怪们没有听她的话,他们打开所有的柜子,在床下搜索,不停地叫着:“有一个人在这里!有一个人在这里!”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找到,最后由于打了一天猎太累了,他们就蜷起来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准备好东西就再次出去打猎,但是他们挂记自己的祖母,于是便对她说:“奶奶,您今天和我们一起出来打猎吧?”然后他们就领着祖母出了门,所有的人都开始饥饿地吃鹅卵石。那人假装跟着做同样的事情,但是事实上他把石子藏到了袋子里,取而代之吃掉了袋子里的面包屑。耐马特怪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发现他的真正身份。他们吃了很多的鹅卵石,吃饱后就蜷起身子睡觉了。第二天早晨他们醒来以后说:“我们去玩跳沟的游戏吧。”他们每个人都跳过了沟。接着他们恳求老祖母也一块儿来跳沟,她费力地跳到了另一边。此后,他们一点都不怀疑这真的就是他们的祖母了。接着他们便出去打猎了,把那人独自留在了小屋里。
他们一走出视线外,那人就赶紧取出了他藏起来的肝脏,脱掉老耐马特怪的皮,飞快地逃走,中间只停了一下,因为有一个和肝一起放在包里的圆滑的小石子掉在了地上。
晚上,耐马特怪回到了小屋,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老祖母一天过得怎么样。他们进门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掉在地上的皮,他们发现被骗了,都说:“我们是对的,之前闻到的味道的确就是人肉味。”接着他们就弯下腰寻找那人的足迹,并立刻开始了大追捕。
这时候那人正在几里之外,他渐渐地松懈了下来,觉得自己安全了。但是他无意中向周围看了一下,看见远方有一团尘土快速地过来。他想:“我完蛋了。那是耐马特怪,他们会把我撕成碎片的。”事实上那团尘土正在飞速靠近,耐马特怪像是已经要把他吞下肚了。于是那人只得拼死一搏,从口袋里拿出那块小石头扔到地上。它一接触地面,就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顶上坐着我们慌张的英雄。耐马特怪试着爬上去抓他,但总是徒劳无功。他们快速地向上爬着,但是很快就滑了下来。折腾到日落的时候,他们都筋疲力尽了,就在大石头下睡着了。
耐马特怪一陷入睡眠,那人就悄悄地爬下石头,撒开腿便跑,当他的敌人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他们迅速爬起来绕着石头周围的土地闻,找到了他的足迹,他们就飞速追向他。这场追逐持续了几天几夜,有好几次耐马特怪差点儿抓住他了,但每次都是小鹅卵石救了他。
他满怀恐惧地逃命,最后终于筋疲力尽地回到了自己的村庄,这时耐马特怪也没法靠近他了,因为那里满街都是他们的天敌——狗,他们不得已只得回家了。
丈夫跌跌撞撞地走进家门叫妻子:“老婆!我实在是太累了,快给我弄些喝的。”
她照做了,接着丈夫就从包里拿出肝对她说:“这里,我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现在你该知道我是真的爱你了。”
妻子回答道:“很好,那么现在你把孩子带出去,让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她说着就拿出了一个旧石头罐子,把肝脏放进去煮。丈夫看了她一会儿,说:“你要自己吃,把它吃光,一块都别留给孩子。”妇人煮好肝脏后就自己吃光了。
她一吃完就觉得十分口渴,于是去拿水喝,喝得家滴水不剩,她又到邻居家说:“邻居啊,求你给我一点水喝吧。”邻居给了她满满的一壶水,妇人又喝得一滴不剩,递过去还要再来一壶。
但是邻居推开她说:“不行,如果给你,我的孩子就没得喝了。”
于是妇人又去了另一家喝光了她能找到的所有的水。但是她越喝就越觉得渴。她走遍了整个村子,把村子里的每一罐水都喝光了。接着她冲到了最近的小溪,喝光了所有的溪水,然后她又喝光附近所有的泉水和井水,之后她又喝光了湖水,喝光了河水。这时她已经喝了太多的水,都没法站起来了。
晚上当动物们要在睡觉前喝水的时候,它们发现所有的水都没了,它们决心忍住口渴等湖水再流出来。但是刚流出的湖水都是脏的,兽王狮子就对所有的动物下了一道命令,水变清澈前谁都不准喝。
第二天,妇人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小野兔。而且,依然渴得不行,于是它在其他动物都在窝里睡觉的时候悄悄地溜了出来,来到湖边喝了个饱。一只小白兔看见了,惊恐地叫道:“狮子有令,水变清之前谁都不准喝。”小野兔本能地害怕狮子,于是讨好白兔让它不要告发它。它还故意地在白兔身上散了点脏水,这样大家就会认为是白兔违背了大狮子的命令。
不一会儿,大狮子来到了湖边,其他的动物们都跟着它。它立刻发现有人碰过水了,十分生气。
“是谁喝了水?”它说。
小野兔跳了起来指向白兔回答道:“看啊,一定是它!因为它的脸上和爪子上全都是泥水!”
白兔吓得什么都想不了了,只能极力否认道:“哦,不是的,我真的没喝。”但是大狮子听不进去,命令别的动物用桦条打了它。
妇人十分得意,觉得自己虽然变成了兔子,但还是聪明,让白兔代替自己挨了打,于是自己独处时,便沾沾自喜地自夸。一只动物听见了它的话,叫了起来:“小野兔,小野兔!你说什么?”
小野兔急忙回答道:“我只是说请您把棍子递给我。”
过了一两个小时,它以为附近没有人,便又自言自语起来:“其实喝了湖水的就是我,但是我让它们以为是白兔。”
有一只动物的耳朵比其他动物都灵,它听见了这番话,便去告诉大狮子说:“你听见小野兔的话了吗?”
于是大狮子叫来了小野兔,并问它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小野兔眼见藏不住了,就莽撞地回答道:“水是我喝的,但是我让大家以为那是白兔。”
接着它就转身飞快地跑了,其他动物都跟在后面追它。
它们几乎快追到它的时候,它冲进了一道岩石的窄缝里,其他动物都钻不进去。匆忙之中它把耳朵留在了洞外,不过无论动物们拽得多用力,都没有办法把它拽出来,最后它们只好放弃了,留它自己在岩石缝里,这时它的耳朵已经满是抓痕了。
当最后一道阳光消失的时候,小野兔小心地爬了出来。它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白兔,它脸皮很厚,满不在乎地说:“好吧,我亲爱的白兔,现在你看见我也像你一样被打了。”
白兔身上的伤还在痛,它很生气,不愿意多理小野兔,冷冷地回答道:“你对我太坏了,明明是你喝了水,却诬陷是我喝的。”
“哦,我的好白兔,别再想那事了!我有一个绝妙的秘密告诉你!你知道怎么才能长生不老吗?”
“不,我不知道。”
“好吧,我们得先开始挖一个洞。”
它们挖好了一个洞,接着小野兔说:“下一步就是在洞里生一堆火,”它们又去捡来了柴火,生了一堆很大的火。
等火烧旺后,小野兔便对白兔说:“白兔,我的朋友,把我扔进火里吧,当你听见我的皮肤裂开,我喊‘痒啊痒啊’的时候,你就把我拉出来。”
白兔照小野兔说的做了,把小野兔扔进了火里,但是不一会儿小野兔就感到了火焰的热力,于是它拿出事先摘好的一些月桂叶放在火中央,这样它们就发出了裂开的声音,接着它大声喊道:“痒啊,痒啊!白兔,我的朋友,快点儿,快点儿!你听见了我的皮肤裂开了吗?”
白兔急忙地把它拉了出来。
接着小野兔说:“现在轮到你了!”它把白兔扔进了火里。白兔一感到火焰的热力就喊:“痒啊,痒啊,火烧着我了。我的朋友,快把我拉出来吧!”
但是小野兔只是笑着说:“不行,你得留在那里!这是你自己的错。你怎么这么笨啊,竟然让自己被扔进去?你不知道火会烧到你吗?”不一会儿,小白兔就被烧死了,只留下一堆骨头。
等到火快熄灭时,小野兔捡起了一根骨头,用它做了一个笛子,唱起了歌:
“噼噼,我亲爱的笛子,噼噼,白兔只是一个小孩子。噼噼,如果它愿意可以烧死我,噼噼,但是我烧死了它,它粉身碎骨啦。”
后来它厌倦了满世界地唱这首曲子,于是它回到朋友们那里,找了个侍奉大狮子的差事。有一天,它对它的主人说:“老爷,你想知道一种很棒的杀死猎物的方法吗?”
“什么方法?”大狮子问道。
“我们必须得先挖一个洞,然后你要躺在里面假装已经死了。”
大狮子按照它说的话做了,当它躺进去后,小野兔爬上了一座墙,吹起了喇叭,然后喊道——
“噼噼,所有的动物都来看啊,大狮子死了,现在大家都安全了。”
听见这话,所有的动物都赶来了。小野兔对它们说:“继续走,狮子就在前面。”于是它们都进了狮子的领域。最后一个到的是猴子,它背上还背着小猴子。它靠近了那个坑,用一根草挠了挠狮子的鼻子,尽管狮子努力控制,它的鼻子还是动了动。
猴子就说:“来吧,孩子们,到我背上来,我们走吧。哪有尸体会在被挠痒的时候还动的啊?”于是它就带着它的孩子走了。接着小野兔对其他动物说:“现在,关上大门。”门被关上了,还用一个巨大的石头来顶住。当所有的门都被紧紧地关上以后,小野兔对大狮子说:“就是现在!”于是大狮子从坑里跳了出来,把其他动物们都撕成了碎片。
但是大狮子没有夸奖小野兔,因此小野兔十分生气,决定要报复。它很久以前就发现大狮子很好骗,抓住了狮子的这个弱点,拟订了一个计划。它装作突然想起来一样对大狮子说:“老爷,我们一起建一间屋子吧。”大狮子同意了。它们搜集了地上所有的树桩,建起了四周的墙。然后小野兔让大狮子爬到墙顶,自己留在里面。准备好以后它叫道:“老爷,我们开始吧。”大狮子就透过那个芦苇屋顶,把棍子递给了小野兔。小野兔拿了棍子便喊:“现在轮到我了!”说着就将棍子穿过屋顶狠狠地刺了一下狮子的尾巴。
“你为什么刺我啊?”大狮子问道。
“哦,只是一根树枝长了出来。我会折断它的。”小野兔回答道。当然它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它想把狮子的尾巴紧紧地夹在屋顶上让它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它又刺了狮子一下,狮子又叫起来:“你为什么这样刺我啊?”
这次小野兔心想:“它迟早发现我的阴谋的,我必须换个法子。”于是它就喊道:“你最好把尾巴放在这里,这样树枝就不会碰到你了。”大狮子听了它的话。小野兔把大狮子紧紧地系在了树桩做的墙上,然后它就走出去喊道:“老爷,现在您可以下来了,”大狮子试图下地,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小野兔平静地当着大狮子的面吃光了它的晚餐,狮子冲着它愤怒地咆哮,但它毫不在意。它吃完后就爬上屋顶,然后吹起了它的笛子,它唱着:“噼噼,下雪吧,下冰雹吧。”天空很快乌云密布,接着就打起了雷,然后大块大块的冰雹落满了屋顶。小野兔躲进了屋里,向外面叫道:“大狮子,快点儿下来和我一起吃饭吧。”但是它没有回答,甚至连一声咆哮都没有,因为落下来的冰雹已经把大狮子砸死了。
小野兔高兴了好一阵子,舒服地住在小屋子里。它有很多东西吃,都不用出去觅食。但是有一天,刮起了一阵大风,把大狮子已经风干了一半的皮从屋顶上吹了下来。小野兔听见声音害怕地跳了起来,它还以为大狮子又复活了。后来它看清楚了,就坐下来把皮洗干净,然后撑开狮子的嘴爬了进去。它穿上了狮子皮,开始旅行了。
它首先拜访的是鬣狗,它们一见到它就发抖了,互相窃窃私语道:“我们怎么才能逃离这个可怕的野兽啊?”但是小野兔并没有理会它们,只问了它们鬣狗王住在哪里,就当这儿是自己的家一样随便。每天早上鬣狗们都想:“今天它一定会吃了我的。”但是很多天过去了,它们还是活着。一天晚上,小野兔四处张望,想找点乐子。它看见一个装满沸水的锅,就踱到鬣狗们面前说:“你们跳进去吧”。鬣狗不敢违抗命令,于是不一会儿就都被烫死了。接着小野兔走到村子里,对它见到的每一只鬣狗说:“你们跳到沸水里去吧。”很快,在村子里干活的公鬣狗一只都不剩了。
后来有一天,所有活着的鬣狗们起了个大早去地里干活,只留了一只小母鬣狗在家。小野兔以为只剩它自己了,就脱下了狮子皮,想重新体验一下当野兔的感觉,它到处跳着唱道——
“我只是一只小野兔,小野兔,小野兔。我就是那只杀了大鬣狗们的小野兔。”
小鬣狗惊讶地瞪着它,想:“什么!难道就是这只小动物害死了我们那么多优秀的鬣狗吗?”突然一阵风刮向放狮子皮的芦苇丛,小野兔害怕地回到了狮子皮旁。
鬣狗们回家后,小鬣狗就对它的父亲说:“爸爸,我们的部落几乎都死光了,而这一切都是一只穿着狮子皮的小野兔干的。”
但是它的父亲回答道,“哦,我亲爱的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它说:“是的,爸爸,这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公鬣狗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告诉了它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说:“明天我们必须好好观察一下。”
第二天,它们把自己藏起来,等着小野兔从鬣狗王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它高兴地走向围栏边,脱下了狮子皮,像前一天一样又跳又唱起来——
“我只是一只小野兔,小野兔,小野兔。我就是那只杀了大鬣狗们的小野兔。”
当晚这两只鬣狗对其他鬣狗说:“你们知道我们是让一只怎样的动物给害了吗?它只是一只披着狮子皮的小野兔。”
那天吃完晚饭后,穿着狮子皮的小野兔就像以往一样装作凶猛可怕地对一只鬣狗说:“跳到沸水里去吧。”但是那只鬣狗动也没动。一下子周围安静了下来,接着一只鬣狗拿起石头,用力向着狮子皮砸去。小野兔一下子从狮子皮的嘴里蹦了出来,像闪电一样逃走了,其余的鬣狗们都大喊着追了上去。小野兔来到一个角落,割掉了自己的两只长耳朵,这样它们就认不出它了,然后它装作一直在石磨旁干活的样子。
不一会儿鬣狗们就走向它说:“告诉我,朋友,你看见一只野兔经过这里吗?”
“不,我一只也没有看见。”
“它能去哪里呢?”鬣狗们互相说着。“当然,这只动物很不一般,和其他的野兔不一样。”它们继续向前走去,可是四处都没有野兔的踪迹,只得又伤心地回到了村子里,它们说:“想想看,那样一只卑鄙的小动物竟把我们耍得这么惨,整个家族差点就被它毁了!”
小野兔呢?别急,故事还没讲完呢。
妇人变的小野兔不敢回村子了,只好继续流浪。它真不走运,居然碰上了耐马特怪。这些守在村外的耐马特怪严格地说,就是它招来的,当它还是人时,她忠诚的丈夫为了表达真爱,用生命去为她换取了一片肝。而贪婪的妇人却独自享用,变成小野兔也是它活该。最要命的是,耐马特怪奶奶虽然死了,但从小野兔身上耐马特怪闻到了奶奶的气味。
它们当然不会去想奶奶是不是小野兔杀的,只知道奶奶的肝肯定被它吃了,于是一帮耐马特怪冲上去把小野兔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