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淄河岸边一村子里,有一个刘姓锢炉匠,人称刘锢炉,专为人做些补锅修理农具之类的活计,常年走街串巷不着家。刘锢炉妻子去世早,儿子岁数小,他不得不一头挑着儿子一头挑着工具走街串巷,又当爹又当娘地奔波在求生路上。
刘锢炉文化不高,但有点小才,很爱面子。
他精打细算,处处节俭。等儿子锁柱十八岁时,体体面面地把儿媳娶进了门。儿子成家之际,也是刘锢炉年老体弱之时,他不得不抛弃本行与儿子、媳妇一起生活。锁柱自从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却把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拉扯成人的老父亲忘在了脑后。由于儿子对父亲轻视,儿媳对公爹也是不冷不热,吃饭经常忘了父亲,刘锢炉时常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忍饥挨饿成了家常便饭。由于爱面子,刘锢炉不好当面指责儿子儿媳。这天又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可儿子儿媳又没有来叫自己吃饭。
刘锢炉隔着窗子看到儿子又是哄又是吓地劝孙子吃饭,便写了首打油诗从窗户眼里投给了儿子。儿子看到诗是这样写的:“曾记当年养我儿,我儿今又养孙儿。我儿饿我凭他饿,莫叫孙儿饿我儿。”在这首诗后还附有一首,即:
隔窗望见儿喂儿,想起当年我喂儿,今日我儿来饿我,明日他儿饿我儿。儿子锁柱看到父亲的诗非常惭愧,想到父亲到现在还没吃上晚饭,自己却不闻不问,而儿子不好好吃饭自己却千方百计地喂他,自己为人之父,也为人之子,怎么对父亲和对儿子的关心有天壤之别?
锁柱立即将儿子交给妻子,到厨房做好饭菜给父亲送去。
儿子锁柱虽然改变了对父亲的态度,但却经常不在家,操持家务的是儿媳,儿媳对待公爹不抵对丈夫儿子的一半。这天儿子、媳妇、孙子、刘锢炉一家四口吃午饭,饭食是当地人爱吃的面皮汤。儿媳首先给丈夫盛了一满碗稠稠的面皮,又给孙子盛了一小碗,而给公爹刘锢炉盛的却是仅有几片面皮的面汤。刘锢炉端起碗又放下,放下又端起,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暗想真是好儿不如好儿媳,好闺女不如好女婿。儿子虽然转变了做法,但儿媳却是家里的掌勺人,儿疼媳不疼等于无人疼,最后再三斟酌又给儿媳写了一首诗,诗中写道:“今天午饭吃面皮,端起碗来泪欲滴。要是当年老伴在,我碗也是稠稠的。”然后饭也不吃就回自己屋里躺下了。儿子、儿媳看到父亲写的诗,知道父亲生了气,因为爱面子不好当面批评,只好写诗表明心迹,实在难为他老人家了。儿媳读罢痛悔不已,不等丈夫明说立即到厨房重新做好饭菜亲自给公爹端到了房里,并一再承认错误,请求原谅。
刘锢炉赋诗教子的做法为后世为人父母者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典范,这种方法虽没有雷霆万钧之力,却能收到润物无声的绝佳效果。
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比雷霆万钧不是更有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