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应该连着上一篇“断头国王和王后”一起来读的。本可省些笔墨,不再展述路易十六夫妇被送上断头台的前后经过。但这个故事却非得叙述一下不可,因为路易十六之谜,与这一对夫妇走上断头台的前前后后是密切相关的。
1954年4月5日,巴黎法院正在审理一起引人瞩目的诉讼案。听众席上黑乎乎的一片,其中有100多名新闻记者和数百名好奇的巴黎市民,连法国王室的后裔也派代表来聆听。这不是一宗普通的案例,而是一起100多年前的历史悬案,涉及到法国国王路易十六之子,即路易十六到底是谁的世纪之争。路易十七之谜,是欧洲历史上著名的未解之谜,曾在法国以至整个欧洲掀起不小的波澜。长期以来,人们各执一辞,莫衷一是。说起它的来龙去脉吧,还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呢。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后,法王路易十六惊恐万分,决定逃离法国。1791年6月20日深夜,一辆华丽的柏林式马车停在离王宫不远的棋盘街上。路易十六和王后玛丽·安托瓦内待乔装打扮,悄悄地从王宫溜出来,在贴心侍卫的引导下来到这辆马车前。他俩钻进马车,他们的儿女和女仆早已等候其中。女仆打扮成一位贵妇人,其护照上写的是俄国科尔夫男爵夫人。国王扮作男爵夫人的总管,6岁多的太子查理男扮女装和13岁的罗雅尔公主一起扮作贵夫人的女儿,王后则扮作两个孩子的家庭女教师。宫廷卫队长费森扬鞭策马,驾着马车飞快地驶出巴黎。
第二天下午7点,路易十六一行来到边境附近的小镇圣·墨内乌尔。正当国王庆幸一路平安时,一群好奇的乡下人围拢过来,观看这辆豪华马车和珠光宝气的贵夫人。突然,人群中一个人大叫起来:“那个戴眼镜的胖子就是国王!”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路易十六一听有人认出他来,马上叫车夫扬鞭驱车,向瓦伦逃窜。
认出国王的人是驿站站长德鲁埃,他见国王跑了,就跃马抄近路,抢在国王前头赶到瓦伦,发动群众拦截。等到国王一行一到,手持刀枪、木棍的群众立即把他们团团围住。躺在王后怀里睡觉的小太子,被外面的吆喝声惊醒,吓得哇哇大哭。就这样,国王一家潜逃外国的企图就此破灭,灰溜溜地被押送回巴黎。只有国王的二弟普罗凡斯伯爵从另一条路成功地逃到比利时,他后来被拥立为路易十八。
1792年8月10日深夜,警钟声再次响彻巴黎上空,起义者攻占了王宫。
路易十六一家人仓皇逃到议会,12日起即被囚禁在巴黎的丹普尔堡的塔楼上。
丹普尔堡原是12世纪时法国十字军所建。这座教堂式的塔楼,四周有碉堡守护,主楼高达50米,有5层,每层都有巨大的石柱。稍加整理后,路易十六一家就囚禁在这里。塔楼的一、二层由警卫住。玛丽王后、国王的妹妹伊丽莎白公主和王太子的姐姐罗雅尔住在第四层。被视为重要人质的国王和王太子被关在第三层,由两名守卫在会客室日夜监视。
王太子查理这年才7岁半,身体健壮,长得十分俊秀,一头棕色卷发,眼神里流露出淘气和顽皮。他喜欢活动,一刻也不闲着。士兵换岗时,他凑上前去搭话,向他们问这问那,玩弄他们的武器。士兵们玩纸牌时,他也在一旁指手划脚。
国民公会对监禁中的国王一家相当宽厚,派给他们两名听差、4名侍女,在他们的卧室里铺上天蓝色的地毯,配以长短沙发和锦缎的靠垫,还让以前的御膳厨师给他们做饭菜,每顿午餐都有4道正菜,3盆浓汤,6盘烤肉,再加上4道甜点心。虽然比起他们昔日王宫里的豪华生活来相去甚远,但还是比较优越的。因此,无忧无虑的小太子被监禁了几个月,不仅未见消瘦,反而有点胖了,显得更加健康活泼了。
1792年12月11日,国王一家刚用完早餐,一群士兵来到路易十六面前。
为首的军官宣读了国民公会的命令:路易立即去议会听候审判。根据法令,庄审判结束之前路易不能见他的妻子、妹妹和他的孩子。面对家庭悲剧,不谙世事的王太子表现出十分幼稚的样子,他拽住父王的衣裳不让走,又喊又叫,直到一名士兵把他拖到了他母亲和姐姐身边为止。
随着路易十六的罪证不断地被揭发,尤其是发现了藏在王宫夹墙内国王的大量秘密文件时,议会上处死国王的呼声变得越来越高了。
决定国王生死命运的唱名投票从1793年1月16日开始,每一议员都登台陈述自己的主张。经过整整24小时的表态投票,终于以361票对360票的微弱多数宣判了国王的死刑。
1月20日晚8点,国民公会允许路易在临刑前会见家属,会见地点就在丹普尔堡塔楼的餐厅中。玛丽王后牵着太子的手,后面跟着小公主。他们刚进餐厅,面色苍白的路易就从木椅上站了起来。王后与孩子们扑过去,跪倒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嚎陶大哭。
第二天清晨,一队宪兵把路易押下塔楼。
10点半左右,远方传来一阵炮声,紧接着,丹普尔堡的警卫部队狂热地敲击铜鼓,士兵们齐声高呼:“共和国万岁!”很显然,路易十六已在革命广场断头台上引颈受刑了。
一夜未眠的玛丽王后顿时倒在床上浑身颤抖,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儿子查理的面前,向这位新君主一一路易十七行了跪拜礼。就这样,年仅8岁的路易十七在监狱中继位。不久,欧洲所有的王室都相继予以承认。
1793年2月,普、奥、西、英等国组成反法联盟,四面围攻法国。玛丽王后的哥哥、奥地利皇帝列奥波特最为起劲,他还派特使将潜逃计划秘密送达玛丽王后手中,试图把妹妹救出来。但玛丽每次都说:“我不能把小国王及公主留下。”于是,他们便设法让路易十七同时潜逃。国民公会发现了这一阴谋,便决定把小路易与他的母亲隔离看管。当人们把小路易带走时,玛丽王后简直像一头母狮子,冲过去和他们撕打。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小路易被关进楼上一间房子,由一位名叫西蒙的忠诚于革命的修鞋匠当他的“家庭教师”。西蒙36岁,人很粗鲁,没什么文化,他能够教给小路易的,不过是几种纸牌的玩法、学唱几首革命歌曲和大口大口地喝酒。
1793年10月7日,小路易和他的姐姐罗雅尔见了一面。罗雅尔在日记中写道:“查理·路易出奇地发胖了,只是没有长高。”9天后,即10月16日中午,玛丽王后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3个月以后,即1794年1月,西蒙被选为巴黎市议员,从此他就每天为公务奔忙,无暇来顾及小路易。1月19日这天,住在楼对面的罗雅尔突然听到弟弟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她透过窗板上的小孔,看到有人从她弟弟房间拿出一些包裹,她便认定小路易一定被转移他处。而西蒙的老婆玛丽。雅娜在几年后却向调查此事的雷谬萨先生透露:“这一天正是小路易神秘潜逃的日子,他被放进装垃圾的箱子里逃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在西蒙不当“家庭教师”后,小路易(或是他的替身)的生活就完全变了样。他后来搬进的住处被隔开了,隔板上装有玻璃,中间有一个可开关的窗口。没有专人照料,只是把一日三餐给他送到小饭桌上。而在西蒙离开之前一直喜欢唱歌、欢蹦乱跳的这个孩子,也骤然变得沉默不语了,以至国民自卫队的看守们都互相询问,他们“看守的是活人,还是石头”。
这位小犯人的床褥无人整理,毯子也不再换洗,天长日久,虱子臭虫到处都是。1794年7月27日发生了“热月政变”,资产阶级革命者罗伯斯庇尔被送上断头台,腐化透顶的巴拉斯被注命为总句令。巴拉斯很清楚路易十七这张王牌的作用。因为很久以来,元气不振的法国就想与西班牙和解,而西班牙和解条件就是“把王室的孩子们交给我们”。为此。已拉斯在7月29日就来到丹普尔堡看望小路易和他的姐姐。他看到小路易居室条件很差,病倒在床上、便下令让医生前来检查,并调换了看守人员,指定一个叫娄朗的人照看小路易。
这一年年底,国民公会也派出默兹等3位代表前来看望小路易。人们见到这孩子健康状况如此之坏,不禁大吃一惊。默兹对孩子讲了一大堆话,但孩子始终一句话也不说。他抚摩孩子的手臂,发现有多处疙瘩瘤一样的肿块,两个膝盖处也有肿块。因而,他们确信这个孩子是个哑巴,而且患有佝偻症。
到了1795年5月初,接替娄朗的市民拉斯纳被小路易的病情吓得魂不附体。他赶紧报告安全委员会。委员会先后派来两名医生给小路易看病,但都束手无策,只开了些镇痛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位医生在看病后不几天都先后死去了。
6月7日,这个小犯人开始昏迷不醒。第三位医生佩尔汤又被叫来,他发现小路易“脉搏微弱,肚子胀痛”,便要求再派人来护理他,并把他搬到楼下城堡守门人住的小客厅去住。但这种优待来得太迟了,第二天,即6月8日下午3点,这个小犯人死在看守人的怀里。
佩尔汤医生奉命在让罗瓦等3名医生的配合下对尸体进行了解剖。验尸报告称:“从尸体本身可以看出,小孩子是经过长期消耗之后死去的。各种肿块和几乎所有组织中出现的结核症说明他是因长期患有毒性病死亡的。”很显然,这个全身患有骨结核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一年前还活蹦乱跳、爱说爱笑的那个孩子。
解剖刚刚完毕,趁其他几个医生离开的片刻,佩尔汤医生取出了死者的心脏,保存在酒精里。而国民卫队队员达蒙则将死者的一缕头发保存下来,作为留念。
6月10日深夜,政府就下令将装有查理·路易残尸的棺材草草埋掉。直到14日,法国的老百姓才从官方的《指南报》上看到几行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但是,官方如此神秘、如此迅速地埋掉那个小犯人的举动,却引起了众人的猜疑。一时间,“王太子的死完全是假的,真正的路易十六早就出走了”的传闻不胫而走。
实际上,早在1794年10月28日,警方的两份秘密报告就使正在开会的议员们震惊,立即派两名议员前往丹普尔堡,查看王太子是否还在那里。1795年5月5日,在那个“小犯人”重病在床时,救国委员会就下令:“在法国所有的公路上追捕小路易,逮捕与他模样相像的流浪儿。”由此可见,官方早已知悉王太子潜逃,只不过出于某种目的,秘而不宣罢了。
主持验尸的佩尔汤医生事后证实:“我清楚地认出我所见的那个孩子不是王太子,但是我不想像我两位前任那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参与解剖的让罗瓦医生后来在《回忆录》中也提到:“很早以前,我曾在凡尔赛宫给王太子看过病,注意到他身上有3处易辨认的标志:注射疫苗后留下的伤疤,嘴唇上被白兔咬伤的伤痕和大腿上的一块形如鸽子的红痞。但我在给小犯人尸体进行解剖时,上面的3个标志,我一个也没看到。”有些人则根据默兹所描述的那个小犯人腿长、肩膀高的特征,推断他可能是塔迪夫男爵的哑巴儿子,被父亲献出以拯救路易十七。
在随后的几十年中,人们曾两次把小犯人的尸骨挖出作鉴定,结果都表明死者的年龄至少有15岁。
种种情况证实,1795年6月10日埋葬的那个孩子绝对不是路易十七。
那么,真正的路易十六如果没有死,又到哪儿去了呢?
那几年法国政局变化特别快,执政者像走马灯一样频频更换着,因而路易十六的神秘命运渐渐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就连继位的路易十八也不想让人们再提起这件事。
在宣布路易十六死去的当天,流亡在英国的路易十六的弟弟普罗凡斯伯爵便迫不及待地宣布继承王位,号称路易十八。欧洲各国王室对此都感到震惊,因为他们认为路易十七之死这件事极不可靠。路易十八登基后,只安排了两个国葬日:一个是路易十六被处死的1月21日,一个是玛丽王后被砍头的10月16日。在这两个日子里,官方的《指南报》加上了黑框。但对于所谓路易十七死去的日子一一6月8日,却没有安排任何悼念活动。可见路易十八对“路易十七之死”这件事也并不相信。
因此,当佩尔汤先生几次给路易十八写信,表示要将他珍藏的路易十七的心脏交还给王室时,国王均置之不理。而那位保存有“王太子”头发的国民卫队队员达蒙,曾改图把头发交给路易十八,也遭到拒绝。
1814年,拿破仑被迫退位,波旁王朝复辟。路易十八回法国正式即位。
这时,本已被人淡忘的路易十七之谜重又成为世人注目的焦点。有几个、十几个所谓的王太子前来索求王位,他们众口一词,都声称:“我是路易十六!”不过他们谁部没提出任何使人信服的证据,其中不乏冒名的野心家。但后来,有一个来自德国的名叫路易·查理·诺道尔的人却引起人们的注意。他自称是路易十七,他对王太子在王宫度过的童年生活的回忆极为准确,而他的相貌又酷似王室家族的人,这使得当初怀疑其意图的王室周围的人也大力震惊。围绕他是否是路易十七的问题,人们争论不休。这场旷日持久的争论竟持续了100多年。
诺道尔究竟是什么人?人们第一次听到谈论他还是在1810年。他那时住在德国。这个25岁的年轻人想汗业当修钟表匠。在那个时代,要经商开业,须具备“资产阶级资格”。但他没有任何户籍,没有证明父辈地位高贵的证件。可是他说服了柏林的警察局长,使其相信他就是路易十六的儿子,从而获得了开业资格。
不久,这位钟表匠又赢得司法专员伯佐尔的支持。伯佐尔在报纸上为他发表消息,声称诺道尔就是路易十六的儿子路易。查理,现在他已将自己的经历撰写成书,正在寻找出版商。愿者可与他的代理人一一司法专员伯佐尔联系。一时间,诺道尔在德国成了新闻人物。
1815年8月3日,诺道尔写信给路易十六的姐姐罗雅尔,以期与她相认。
他在信中写道:“我知道,人们在想方设法对您隐瞒我的存在。”为证明他就是路易十六,他提到了路易十六一家去瓦雷纳一地旅行的某些细节:他与罗雅尔当时穿什么衣服,全家当时乘车的情况,以及路易十六在什么时间抱着他,如此等等。
这时,罗雅尔刚刚与路易十八的外甥——她的表兄安古雷姆公爵结婚。
也许为了顾及路易十八及其后代的利益,她没有给诺道尔回信。
后来,内宫的掌门官和哨兵偶尔听到路易十八和其外甥巴里公爵之间的一场争吵。那天,在国王的办公室,巴里公爵和罗雅尔夫人一起哀求路易十八去认路易·查理。路易十八辩解道:“他已经死了。”但巴里公爵反驳说:“没有死,您很清楚,您知道他逃到了什么地方!”国王恼羞成怒,警告他的外甥不准再提起此事,并让他立即出去。事后,罗雅尔夫人把掌门官和哨兵喊了去,让他们发誓,除非改朝换代,否则不准泄露这件事。
1831年,诺道尔变卖了家产,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法国。著名律师阿尔布伊对他的遭遇非常同情,安排他与原路易十六王室中的几个了解王太子的人见面。
第一个人是兰博夫人,王太子被监禁之前一直由她照料。在交谈中,兰博夫人向诺道尔提出一连串的问题,诸如王后的贴身佣人士宰尔夫人的情况,他的家庭教师达沃神甫的情况,在杜伊勒里王宫的房间里都摆着什么家具,以及王室家人之间经常习惯说些什么等等。诺道尔都对答如流,准确无误。
兰博夫人最后拿出她作为纪念品保存起来的王太子过去穿的一件衣服。
她问诺道尔:“您还记得这件衣服吧?您是在什么情况下和在什么时候穿的?”诺道尔一眼就认出这件蓝色衣服,他不假思索他说:“我是在凡尔赛一次过节时穿的。由于穿着有点别扭,后来我一直不愿再穿了。”听到这里,兰博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只有我的王太子才能说得这样对!”
第二个证人是路易十六的司法大臣若利先生。他起初也认为诺道尔是个骗子,决心揭露其行骗的阴谋。但诺道尔的叙述的事实改变了他的看法:在王宫被攻占的那天,国王一家逃到了议会。到了晚上,一天都未吃饭的孩子们饿得要命,是若利先生去附近的饭馆弄到一点饭菜。罗雅尔正要喝汤,若利先生出于慎重,忙过来亲自尝了一口。接着,他刚要为王太子也尝一尝时,王太子却发火了:“够了,够了,大臣先生,把勺给我。我自己吃吧!”
此外,还有许多人前来对证,诺道尔都一一给予圆满的回答。在国王的内政大臣孟西尔的秘书面前,他说出了路易十六藏珠宝匣子的地方。在丹普尔堡的制灯匠面前,他描述了城堡监狱的全部情况,诸如各个房间的安排、房间门窗的朝向等。在路易十六的姨母的贴身女仆面前,他描述了许多只有王室家族的人才知道的事情,如王后房间样式和布置,王后使用的乐器及其放置的地方。一位医生也来检查过诺道尔,在他的左臂上看到王太子两岁时注射疫苗后留下的疤痕,在他的大腿上也有一块形如飞鸟的红痣。
这一切证据完全可以使人相信,诺道尔就是王太子,就是路易十七。但是,那些持否定态度的人,也提出不少难以解释清楚的问题。比如他的法语说得不好,杂有很重的德语口音,写起来更为糟糕,一个在法语环境里长大到10岁的孩子是不该把母语忘到如此程度的。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借助准的帮助,又是怎样逃出丹普尔堡监狱的,诺道尔的叙述显得离奇不可信,而已前后矛盾。起先说他在西蒙走后被关进一间地牢,后来说被关在城堡的第五层;他被藏进可能装过那位假王太子的棺材里而逃出了城堡,但逃跑的过程叙述不清,一会儿说住在波包斯维克公爵家里,而救他的那个人在逃跑途中中弹被俘,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一会儿又说是保皇党头目夏雷特等3人帮他潜逃的。此外,王太子的姐姐罗雅尔始终没有出来作证。对诺道尔派去的所有联络人,她都避而不见。实际上,她何尝不愿去认自己的亲弟弟呢?她也曾好几次派出自己的心腹,例如雷谬萨和罗丝弗科公爵去调查过诺道尔,两人都深信诺道尔就是路易十七。她甚至亲自去医院见过坚信王太子活着的西蒙的老婆。但是,出于维护当政王朝和路易十八的利益,她最终牺牲了自己的弟弟。
诺道尔祸不单行,除了无力使自己被承认外,还多次遭遇恶运。1834年1月,他住在巴黎,在穿过卡鲁塞尔广场时,有人突然向他袭击,用拳头击伤了他的胸部。两个月之后,他被驱逐出法国,逃到了英国伦敦。他在那里又遇到一次行刺,一个不相识的人朝他连开两枪。他伤势很重,又无经济来源,这下陷入绝望之中。
就在这时,他开始致力于新武器的发明。他发明了一种在当时威力巨大的炸药。1844年,荷兰政府以15万含金法郎购买了诺道尔的发明。荷兰王室承认这位前钟表匠是路易十六的遗孤,有权冠以波旁王室的姓名,并封他为亲王。他被任命为德尔大火器工场的经理,每年享受王室酬金4万法郎。
然而,对诺道尔来说,好运来得太迟了。1845年8月初,他突然剧烈地呕吐,连续6天神志不清。他无休止地述说着他在法国王宫里度过的童年,以及父亲路易十六和他在丹普尔堡监狱里所过的监禁生活。得病后的第7天,也就是8月10日,诺道尔就死了。在他的墓碑上写着:波旁家族查理·路易·诺尔芒公爵,1785年3月27日生于凡尔赛宫。荷兰王室为他举行了人葬仪式,他的棺材由一组军官抬着,埋在著名的伏尔特墓地。
在后来的一个多世纪中,诺道尔的子孙们曾为他生前要求得到的名誉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破费惊人的上诉。1943年,由于鲁卡尔医生的帮助,诺道尔的子孙们获得了较重要的证据。这位里昂的著名犯罪分析学家得到了两缕头发,一缕是王太子的头发,是从玛丽王后佩戴的大奖章上抽下来的,另一缕是诺道尔长子在诺道尔下葬前从他的头上剪下来的。这位专家经过检验,得出明确结论:这两缕头发属于同一个人,十几年后,1954年4月5日,巴黎法院终于开庭审理此案。但经过长时间的法庭辩论后,法官们认为仅凭两缕头发不足以说明问题,最后拒绝了诺道尔的后代提出的要求。
看来,法官们同样无法将这个100多年前“路易十七之谜”弄个水落石出。也许这个谜将永远是一个历史悬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