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国王,他嗜好打猎,只要一看到鹿,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追赶。他经常撇开他的贵族、侍从们,独自行动。他的另一个爱好就是放出消息说自己不舒服,谁也不见,只告诉他忠实的护卫华斯,让华斯把他化装成一个小贩,牵着一头驼着廉价瓷器的驴子四处逛逛。这样他就可以知道普通百姓怎样评价他,他的官员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一天,他的王后给他生了个非常漂亮的女儿,如同黎明般美丽。国王高兴极了,整整一周他把打猎置之脑后,沉浸在欢乐之中。不论是在王宫还是在家里,他都在为女儿的出世庆祝。
然而不久,他又出去打猎了,他发现在其所拥有的森林深处,有一批鹿。在捕猎过程当中,国王的狗发现了一只全身雪白的牡鹿,国王一看到那鹿就决定不惜一切也要把它抓到手。于是他就一蹬马,全速追赶。他的随从都尽可能地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国王骑马的技术很好,而那只牡鹿又很能跑,所以,一个小时之后,国王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追赶,其余的人都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了,都看不到他们了。
国王并不害怕,他继续前进,直到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四周都是岩石的山谷里。他的马已经很累了,每走一步都在颤抖,更糟的是,天渐渐黑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他向那只鹿射了一箭又一箭,但是每一箭离目标不是近了一点就是远了一点。最后,天完全黑了,他再也看不到那只鹿的踪迹。此时,他的马已经累得不能动了,猎狗在他旁边步履蹒跚,气喘吁吁。他进入了这个从未来过的山谷深处,完全迷了路,这儿看不到一个人,更找不到住所。
尽管情况非常糟糕,但是国王还只是懊恼没有猎到那只美丽的牡鹿。这才是让他烦恼的事情,至于他的无助,他倒是从不担心。他下了马,用手臂挽着缰绳,牵着马沿着崎岖的道路行走,希望找到一个牧羊人的小棚子,或者,至少要找到一个树洞,或是在岩石下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可以度过夜晚。
忽然他听到了流水的声音,于是就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他费力地翻过了一座陡峭的山坡。那里,就在他站的位置下方,一条小溪正沿着陡峭的峡谷流淌。几乎就在他的脚下,有一点黯淡的灯光,也因此溪水的水面上有光隐约反射。国王牵着马和猎犬,就着亮光,沿着一条陡峭的石子路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在这条路的尽头,国王看到小溪边有一个很小的茅草房,灯光是从一个简陋的灯里发出的,闪烁不定。在小溪边上坐着一个白胡子的老隐士,国王走进时,这个隐士既不说话也没动一下,只是把他身边那块地上四散的干树叶扔到小溪里。
“愿你平安。”国王按照通常的打招呼的方式说道。
“也祝你平安。”隐士回答道,只是他既没有抬头看国王,也没有停下手上的事情。
国王在那里站了一两分钟,看着他。他注意到隐士一次扔两片树叶,并且很专注地看着树叶。有时两片树叶都会很快沉到水底,有时只有一片叶子沉下去,另一片则慢慢地在水流里打转转,最后会随着旋涡回到隐士的脚边。或者两片都回来。
“你在干什么?”国王终于问道,隐士回答说自己在预测人们的命运,他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不论发展如何,人都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的。国王笑了。
“我并不在乎,我的命运是什么样的。”他说,“具体说,我想知道我小女儿的命运。”
“我不能说。”隐士回答。
“那么你不知道吧?”国王问道。
“或许我是知道的,”隐士回答,“然而知道太多总不是件好事。”
国王对这个答案可不满意,于是逼着老人告诉他都知道些什么,老人好久都不肯说,但是,最后,看到国王的请求是如此迫切,老人就说了:“国王的女儿会嫁给一个叫普鲁娜的贫穷的女奴隶的儿子,这个女奴属于北方国王。这是命中注定,无法逃脱。”
国王听到这里简直要气疯了,但是他已经很累了,就勉强笑了笑,说他希望有能逃脱这个命运的方法。然后问那个隐士能不能让他和他的马以及猎犬休息一晚,隐士同意了。国王很快给马饮了水,把它拴好,他自己则吃了面包和烤豌豆当晚饭,之后就躺在树洞里,猎犬躺在他的脚边。国王很想睡个觉,但是他一想到那个隐士的预言就难以入睡,他越想越生气,最后他咬着牙说这永远永远不会发生。
天亮了,国王起了床,脸色苍白,面色阴沉,问了隐士出山的路,然后翻身上马,很容易就找到回自己宫殿的路。他一回宫就写信给北方国家的国王,请求他把叫普鲁娜的女奴和她的儿子卖给他,并且说,如果他同意的话,他会派出一个信使在两国交界的河边迎接他们。
国王等回信等了整整五天,这段时间里他焦躁不安,食之无味,夜不能寐。第五天他的信使终于带回来一封信,信上说北方的国王不用他花钱买那个女奴和她的儿子,而是送给他。国王真是太高兴了。他找来护卫华兹,说他要出趟远门,让华兹为他的离开编个借口。接着他就乔装成一个普通的信使,骑着一头骆驼,来到了接那个女奴的地点。他到了那里后,给带女奴来的信使一封表示感谢的信,并赠予厚礼给北方国家国王和信使本人。然后他立刻让那个女奴和他的儿子坐上自己的骆驼,朝一片荒漠前进。
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天一夜后,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前,国王让那个女奴下来,把她和她的儿子领了进去,然后他举起剑,一剑就把她的头砍了下来。尽管国王在愤怒驱使下做出了这么残忍的事情,他还是觉得不能杀害一个孤独无助的婴儿,而且他想,这婴儿失去了妈妈,马上就会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于是他就离开了山洞,骑着骆驼,飞快地回宫了。
在国王领土内的一个小山村里,住着一个老寡妇,她无儿无女,也没有任何亲戚,她主要靠卖她养的一群山羊的奶维生,她非常贫穷,身体也不好,她经常发愁,等自己衰老之后或是病得没有力气照顾这些山羊的话,她该怎么生活下去。每天早上她把山羊赶到沙漠里,让羊吃沙漠里生长的灌木,每天傍晚羊群会自己走回来,老妇人就开始挤奶,夜里把羊关好。
一天,老妇人惊讶地发现,她最好的一只山羊回来时居然没有挤出一滴奶,她猜想一定是哪个调皮的孩子在跟她开玩笑,半路上抓住了这只羊还把它的奶都挤掉了。但是,日复一日,这只羊回来时都没有奶,老妇人决定看看到底是谁偷走了奶。于是,第二天她悄悄跟在羊群后面。终于,到了下午,老妇人发现那只羊偷偷离开了羊群,老妇人立刻跟了上去。那只羊跑了一会儿,消失在岩石中的一个山洞里。
老妇人跟着山羊进了洞,接着,她就看到了那只羊正用自己的奶喂一个小男婴,男婴的旁边躺着他妈妈悲惨的尸体!老妇人又惊又喜,最终她认为这是自己老来得子,他长大后会给予她安慰和依托。她就把孩子带回了家,第二天她带着一把铁锹来到那个山洞,将那个可怜的妈妈挖了个坟埋葬了。
年复一年,男孩长成了一个心地善良,相貌英俊的小伙子,他既漂亮又勇敢。一天,这个男孩——老妇人给他取名叫努尔?穆罕默德,已经大约有十七岁了,他刚从田里干活回来,就看到一头陌生的驴子在吃他们家的小屋旁边的卷心菜。他抓起一根大木棍打这头驴子,想把这个入侵者赶出去。一个路过的邻居叫住了他:“嗨,我说,你为什么这样打小贩的驴子啊?”
“小贩应该管管他的驴子,不要让这驴子吃我的卷心菜,”努尔?穆罕默德说,“如果这驴子今晚还敢来的话,我就把它的尾巴砍下来。”
说完他就吹着口哨进屋了。碰巧那个邻居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晚上他在小酒店里遇到了小贩,就把事情告诉了小贩,还添油加醋地说:“是的,这个年轻人性子火暴,说如果揍这驴子不管用的话他就连你也揍,还要把你当作贼,割了你的鼻子。”
几天之后,小贩走了,接着就有两人来到了这个村庄,询问是谁威胁说要痛打甚至要谋杀一个无辜小贩的。他们说小贩由于害怕受到威胁,已经向国王报告了这件事,他们就是国王派来的,要把那个目无法纪,说出这些话的人带走。当然,他们没一会儿就查明了小贩的驴子曾经吃过努尔?穆罕默德家的卷心菜,而且那年轻人当时说了些气话。虽然小伙子向他们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讲过要谋害任何人的话。而那两人说,他们只是奉命来逮捕他的,要把他的案件交给国王亲自审理。于是,不管他如何抗议,他妈妈如何哭泣,他还是被带走了。一段时间后,两人把他带到了国王跟前。努尔?穆罕默德从来不曾想到小贩就是国王本人,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一点。
国王听了那个邻居说的话之后十分愤怒,他说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年轻人,告诉他即使是贫穷的小贩,在他的国家里也是受法律保护的,不会让那些目无法纪的人随意欺负。然而,正当他要判年轻人重刑时,宫廷上传来一阵骚动,努尔?穆罕默德的老母亲来了,她哭着请求国王听她说几句。国王允许她讲,于是她就开始为孩子求情,说孩子品行如何之好,是她老年的依靠,要是这孩子被投进监狱,她也会死的。国王问她是谁,她回答说是努尔?穆罕默德的妈妈。
“他的妈妈?”国王说,“你这么老,肯定不会有这么年轻的儿子!”
老妇人在害怕和悲痛之下讲述了她是怎样发现这个孩子,怎样救了他,把他带大,最后请求国王开恩放了他。
我们很容易就能猜到,国王在听这个故事时,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最后他又惊又怒,几乎要昏过去。原来这就是那个女奴的儿子,那个被他丢在山洞时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他曾残忍地杀掉了孩子的母亲。国王真希望自己能有充足的理由判他死刑,因为他又想起了那个老隐士的预言,此时这个预言显得尤其强烈。但是那个年轻人做的事情还并不足以判死刑。如果他下令杀死这个年轻人,每个人都会说他是个暴君的。事实上,他也不敢!
国王定了定神,说:“如果这个年轻人加入我的军队我就放了他。我们需要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而且有点纪律的约束对他是件好事。”老妇人还是苦苦哀求不要让她和她的儿子分开,想到要让他参军,简直和把他投进监狱一样可怕。但是最后国王——他决定一定要把这年轻人的小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允诺老妇人说会给她一大笔钱,足以让她过上舒适的生活,这才让她安静下来,而努尔?穆罕默德自己则很高兴能加入国王的军队。
当了士兵之后,努尔?穆罕默德发现自己总是很走运,他也觉得很奇怪,但更多的是高兴,他发现自己总会被挑中执行一些困难的或是危险的任务,尽管有时他简直就是死里逃生,但他发现在绝境下,自己总是会发挥勇气战胜绝境。而且由于他又谦虚,又心胸宽广,他的长官和战友们都很喜欢他。
因此很快他就被挑选成为了国王侍卫中的一员,这一点儿都不奇怪。国王实际上曾经希望他会在某一次任务中战死,却总事与愿违,于是他决定要亲自给他下达更加致命的任务。
努尔?穆罕默德加入侍卫队后不久,他又被挑中成为护卫国王巡游的士兵之一。这项任务本来进行得很顺利,但是突然一个拿着短剑的男人从一条小路上冲了出来,直接向国王冲去。努尔?穆罕默德离那个男人最近,他冲向了那个男人,用身体挡住了本来刺向国王的剑。幸运的是这一剑是匆忙之中刺出的,短剑只刺中了他的胸骨,尽管他受了重伤,由于年轻,身强力壮,很快也就好了。国王当然得嘉奖他这次的英勇行为,任命努尔?穆罕默德为他的贴身侍卫之一。
之后年轻人又经历了无数次奇怪的冒险。侍卫队队长经常派他完成各种秘密的困难任务,在努尔?穆罕默德执行任务时经常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有次他在路上时,一座独木桥忽然塌了,有次他被一群武装的强盗攻击,他在山路上行走时一块石头突然从高处掉了下来,他在城市里的一条小路上走时有块沉重的石头从他的头顶上掉下来,凡此种种。努尔?穆罕默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暗中有个敌人,但是他没把这个放在心上,这事也没困扰他太久。他每次都死里逃生,并且总是对下一次的冒险兴致勃勃,一点都不害怕。
这座城市有个习俗,就是当天轮值的宫廷侍卫的三餐都从国王的厨房领。一天,正好轮到努尔?穆罕默德值班,他坐在桌前,准备吃从宫里送过来的炖肉,一只东边来的骨瘦如柴,饥肠辘辘的狗在街上闲逛,闻到了开着门的侍卫房间传出的香气,它探进头,看着努尔?穆罕默德,口水直流,鼻子直嗅。好心肠的年轻人捡起一块肉,走到门外,扔给了那只狗。狗跳起来叼住那块肉,贪婪地吃掉了,它正要转身走时,突然倒下了,打了几个滚,一命呜呼。努尔?穆罕默德此时正懒懒地靠在门上看着狗,看到这一幕,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把剩下的饭菜都收起来,小心地带走埋了起来,接着把空盘子送了回去。
第二天,当国王在王宫里看到努尔?穆罕默德像平常一样精神抖擞,面带微笑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愤怒啊!他决定再试一次,他要年轻人当天傍晚到他身边来,给远方一个省的总督送一封密信。“立刻准备一下,”国王补充说,“早上就要出发了。我会在你出发前亲自把信交给你。”
那个地区离宫殿有四五天的路程,总督是国王最忠心的仆人,他不爱多说话,并且以自己的忠诚而自豪。他忠心耿耿跟着国王很多年了,几年前王后去世后,他的妻子几乎就像是年轻公主的母亲。碰巧在这之前几天,公主由于健康原因在另一座遥远的城市里休养,公主的年长的朋友,总督的妻子,邀请公主尽快到她那里去待一段时间。
公主高兴地接受了邀请,事实上在国王决定要努尔?穆罕默德送那封神秘的信件到那里时,公主已经到达总督的家了。
按照命令,努尔?穆罕默德一大早就来到国王的宫殿。他挑选了最好的马装上鞍,把食物装到马鞍袋里,在腰间的钱袋里装上钱,整装待发。国王递给他一个封了口的信件,要求他亲手把信交给总督本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给。努尔?穆罕默德小心地把信藏在自己的头巾里,跳上马背,五分钟之后出了城门,开始了他漫长的行程。
天气很热,但是,努尔?穆罕默德只想着尽早把信送到,他日夜兼程,只在白天最热的时候休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那里看不到一个人,努尔?穆罕默德腰酸背痛,口干舌燥,疲倦异常,他看到不远处的墙里有个花园,花园里有喷泉,有绿草,有阴凉的杏树园,还有巨大的桑葚树,他多么渴望自己现在就在那花园里啊。
他一到城堡的大门,卫兵就让他进来了,因为他穿着国王卫队的衣服。卫兵说总督正在休息,晚上才能接见他。于是努尔?穆罕默德把他的马交给了一个仆人,他自己就到那个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美丽花园里逛逛。他躺了下来,看着鸟儿们在他头顶的树枝上叽叽喳喳,透过树枝他能看到大块大块的天空,风筝在天上不住地盘旋,还传来一阵阵悦耳的哨声。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嗡嗡叫着,不一会儿努尔?穆罕默德就睡着了。
在炎热的中午,总督和他的妻子,和宫里大多数人一样,都要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上两三个小时。但是公主和她这个年纪的许多女孩子一样,静不下来,她宁可到花园里逛逛,而不是躺在一堆软垫子上。有时她坚持要年老的侍从们陪她说话,指挥她们做这做那,而她们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这时她们就觉得公主真是在折磨他们。有时公主会假装睡着,等所有侍从们都高兴地跟着她睡着后,她再起床溜出去,将面纱松松地绕在脖子上。如果被发现了,总督的妻子会严厉地责备她一通,可公主只是笑笑,下次依旧我行我素。
就在那天下午,公主又离开了那些睡着的侍从,她已经厌倦了在屋子里一个人玩,就溜到了那个大花园里,去她喜欢的角落转转,那儿一个人也没有,她感到很安全。突然,在一个拐弯处,她惊讶地停住了脚步,面前竟然躺着一个熟睡的人!她匆忙之中差点摔倒在他身上,她发现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皮肤已经被晒成了褐色,穿着国王卫兵的制服。这位可爱的公主有个小小缺点,就是好奇心太强,由于她的生活太悠闲了,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年轻人头巾的一侧露出了一封信的一角。公主猜想,那封信会是写给谁的呢?她把自己的面纱拉紧了一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抓住了信的一角,接着她就一点一点把信抽出来,一个大大的印章映入眼帘,她认出这是她父亲的印章,看到这个,她停了一下,有点为自己的行为羞愧,但是拿走一封不属于自己的信太好玩了,公主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信已经到了她的手上。她立刻又想到,要是这个军官丢了信,一定会被判死刑的,她得把信放回去,但是,拿到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公主非常想知道她手上这封信的内容。她检查了封印,在烈日的照射下,封印的黏性已经不强了,轻轻一碰就和纸分开了。她打开信读了起来,这就是她读到的:
“见信即刻秘密处死信使,不准怀疑我的命令!”
公主的脸色发白,父亲这样做多可耻啊,她想。她不会让这样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掉脑袋的。但是怎样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呢,当时公主还没有拿定主意。她必须想出办法来,她希望自己可以待在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在花园里可是随时都会有人来的。于是她又轻轻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张纸,写道:“见信即刻让信使和公主完婚,不准怀疑我的命令!”她还把原信上的封印拿下来贴在这封信上,这样就没有人会看出来了,除非他们仔细检查,要不没人会发现这封信已经被打开过了。接着她又溜回去,来到年轻军官躺着的地方,由于害怕和激动,她哆哆嗦嗦,把信插到他的头巾里,飞快转身奔回了自己的房间。事情办好啦!
那天下午迟些时候,努尔?穆罕默德醒了,确信那封宝贵的信还在,他走出花园,等待总督接见。他见到长官,就从头巾里拿出那封信,遵从国王的命令交给了总督。总督读了信,有点惊讶,但是他看到信上写着“不准怀疑我的命令”,他当然知道该怎样遵从命令。于是他派人叫来了自己的妻子,告诉她立刻为公主准备婚礼。
“这是无稽之谈!”他的妻子说,“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这是国王的命令,”他回答道,“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信上说‘即刻’,‘不准怀疑我的命令’,因此,这婚礼必须在今晚举行。”
他的妻子举出种种理由反对,可是她吵得越凶,她的丈夫就越是坚定不移。“我知道该如何服从命令,”他说,“这就像我脸上的鼻子一样显而易见。”于是他们通知了公主,令他们惊讶的是,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时相当平静。接着,他们又通知了努尔?穆罕默德,他简直吃惊极了,国王赐给他莫大的恩惠,让他喜出望外。接着整个城堡都沸腾起来了,消息传到镇上,镇上也沸腾了。所有的人都四处奔忙,想把事情马上做完。在此期间,老总督紧张地到处巡视,口中不住地念叨着什么“不准怀疑我的命令”。
婚礼开始了,城堡里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另一场则在兵营里举行,整个小镇上和花园里张灯结彩,人们都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盛况,一直到他们老了都还在津津乐道这件事情。
第二天,总督派了一队服饰华丽的骑兵把公主和她的新郎送到国王那里。在这之前,他还派了一个信使,送了一封信给国王,告诉他这场婚礼。
国王收到总督的信时,脸顿时涨得通红,每个人都以为他病了,他们很慌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国王冲了出去,把自己锁在一间屋子里,他在里面暴跳如雷,终于他也累了。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想他最好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情。
那个老总督很聪明,把国王的信也一起送回来了,国王一眼就认出了公主的笔迹。他很喜欢自己的女儿,尽管她的行为很顽劣,他还是不想处罚公主,而且他不想让人们知道真相,要是人们知道了真相会认为他很愚蠢。事实上,这件事他想得越多,越觉得最好保住自己的脸面,让人们认为他本来就是想让公主和那个士兵结婚的。
于是,那对年轻夫妇来到时,国王全心全意地欢迎他们,还让他的女婿统治一个省。努尔?穆罕默德不久就证明了自己不但是个英勇的士兵,还是个有能力的,受人尊重的领导者。老国王去世后,他就继承了老国王的位置,统治了国家好多年,在他的统治下,人们生活得很愉快。
努尔?穆罕默德的老妈妈在他儿子的宫殿里生活了很久,最后安详地去世了。公主发现,尽管丈夫是她用计谋得到的,但她在他面前可耍不了花招,不过她再也没有试过这些。她整天忙着相夫教子,管理后宫。至于那个老隐士,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那个山洞还在,直到今天,山洞前的树叶还堆得很高呢。